依舊堅定。
哪怕是死。
他也要死的堂堂正正。
不願意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
讓大軍燒殺搶掠，這是隻有異族才能做出來的事情。
“咱們隻是内亂，說白了是大奉内部的矛盾。”黃玉看着梁瑞呵斥道，“我受晉王大恩，就算是輔佐晉王，也要堅守本心，這樣的話若是再提休要怪我翻臉無情。”
黃玉的話，讓諸多将領都暗暗點頭。
這樣的黃玉，才有讓人信服。
若是他同意了梁瑞的要求，那麽在場的将領們大多數心中都會失望無比。
“主公英明。”
梁瑞握着劍柄的手悄然松開，随後繼續道，“既然主公不願意殃及百姓，那麽末将還有另外一條計策，既能保證大軍安穩，又能保證主公的前程。”
“哦？”黃玉大喜道，“快快道來。”
“主公，如今朝廷的心腹大患，是藩王，不是我等。”梁瑞平靜道，“朝廷的主力依舊在平定藩王諸侯，而主公若是誅殺此次支持起義的士紳家族頭目，必定會讓朝廷舒心。”
“再者...”
“主公若是肯殺了士族再一死了之，大軍皆可活命。”
“主公亦是能成爲英明之主。”
梁瑞的話，讓黃玉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還有幾位将領，亦是怒目而視。
“梁瑞，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梁瑞，你讓主公去殺了士紳，不是讓他們與我等決裂嗎？”
“梁瑞，你究竟安的什麽心？”
“梁瑞....”
幾名不知情的将領紛紛站了起來，怒視梁瑞。
什麽叫爲了朝廷？
他們若是肯爲朝廷效力，何必來參加義軍？
“别動！”
忽然，梁瑞身邊的幾位将領暴起，手中的利刃已經出鞘，抵在了滿面憤怒的幾名将領脖頸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
讓衆人大驚。
黃玉陰沉着臉，一字一句道，“梁瑞，你究竟是什麽人？”
自己聰明一世，竟然沒看出來梁瑞是朝廷的人。
而且跟随自己這麽久，自己都沒有發現半點端倪。
好狠啊？
黃玉此刻知道，今日的事情，是梁瑞有備而來。
而且，梁瑞的背後，必定有大人物在支持。
否則，也不可能有如此缜密的計劃。
“主公。”
“我乃是漢王殿下麾下一名普通的錦衣衛而已。”
“當初在荊州城内被抓了壯丁。”
“其實能走到今日，也是我沒有預料到的。”
梁瑞自嘲一笑，也感歎命運的奇妙。
當初本來出城的人是他。
但是他沒出去。
不得不讓他們的上司裴廣慶憑借關系出城。
而剩下的幾個人，因爲沒有身份文牒，被抓了壯丁。
恰好，梁瑞等人以爲武藝不凡，又被挑選了出來，成了保護黃玉的親衛隊。
自從黃玉到達河東道後，雖說順風順水。
但也經曆了數次危機。
若不是梁瑞舍身相救，他早已命喪九泉了。
就是這樣共患難的手下，卻是朝廷的人，這讓黃玉的心情很是複雜。
曾幾何時，黃玉也曾有報國的一腔熱血。
可是他們的家族，都是靠着晉王才發達的。
再加上晉王的政治不錯，他隻能選擇晉王。
否則，他的家族就完了。
“漢王？”
“好一個漢王殿下。”
“這麽說，你們都是錦衣衛？”
黃玉微微一愣，心中有陣陣寒意。
自己，一直小看了漢王殿下啊。
以前，自己僅僅覺得漢王殿下是個天才。
而且出口成章，也是他仰慕的對象。
後來，漢王殿下彈指間平定了山西道的亂局，讓黃玉再度刮目相看。
也是那時候，他提出了要對河東道下手的計策。
若是放任漢王殿下發展下去，他們必敗無疑。
在黃玉心中，漢王殿下，就是最大的敵人。
哪怕是宇文轅震之流的威脅程度都沒有漢王殿下高。
今日，他承認，自己依舊小看了漢王殿下。
竟然将人神不知鬼不覺安插在了自己身邊。
而且自己也待梁瑞等人不薄。
離譜的地方就在這裏。
哪怕自己對梁瑞如手足，梁瑞依舊選擇效忠漢王。
這讓他忌憚的同時，也生出了無限的好奇心。
漢王殿下，究竟是怎麽樣一個人？
“不錯。”梁瑞點頭道，“我等兄弟幾人皆是錦衣衛，主公你現在若是肯聽從我的建議，必定能功成名就，而且對朝廷而言也是一場大功。”
“功成生就？”黃玉苦澀一笑，搖頭道，“我乃是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自從我月餘時間在河東道組建起大軍的時候怕是陛下都恨不得将我五馬分屍...”
“我不得不說，你們的膽子很大。”黃玉看着梁瑞道，“我現在隻要一聲令下，就算你們殺了我又如何？這營中還有諸多士兵，你們能活着走出大營嗎？”
“唉...”
“黃玉啊黃玉，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我梁瑞一開始就是因爲欣賞你的仁義之心，才沒有動手。”
“若是要謀害你，當初我等兄弟幾人在路上就動手了，我們何必拼死數次救你？”
“難道你忘了咱們被一家士族的門客追殺時我替你擋了一箭的事情了嗎？”
梁瑞看着黃玉，知道他一定能做出明智的決定。
黃玉沉默了。
是啊。
若不是梁瑞。
自己早已是刀下亡魂了。
可是...
自己乃是朝廷眼中的叛軍首腦啊？
讓自己去給朝廷立功，不是說笑話嗎？
梁瑞見黃玉的神情，微微一笑，出口道，“黃玉，你我兄弟一場，我就明說了，若是咱們對外宣稱義軍首腦黃玉爆發失心瘋，瘋狂斬殺起義士族之人，你覺得朝廷還會追究一個發了失心瘋之人的罪過嗎？”
聞言，黃玉“騰”的一聲站了起來，眼前大亮，“這是你家殿下的意思？”
黃玉激動了。
若是梁瑞，必定不會有如此大的決定權。
能決定這些的，隻有漢王殿下。
“不錯。”
“我家漢王殿下乃是惜才之人。”
“殿下說了，若是你肯配合，将來你将有更廣闊的舞台。”
“你跟着晉王，着實是屈才。”
“且晉王兵敗後，東山再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說實在的，我梁某人也羨慕你，跟你比起來，我們這樣的人成就這輩子也就那樣了，而你不一樣，你的才智才是讓你活下去的保命符。”
梁瑞跟黃玉畢竟經曆了數次生死，感情是有的。
若是可以，梁瑞自然希望黃玉按照郭天翊的計策來，迷途知返，爲漢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