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聽說或者是親眼見到,渤海王從城門口開始給先帝磕頭,一直要磕到皇宮,但是卻是在中途的時候脫力暈倒了。
當然有很多人質疑劉協在作秀,畢竟,暈倒這種事情還真不好界定真暈倒還是假暈倒。
但是明事理之人卻是能夠清楚,那城門口到皇宮這段距離,平日裏就算是走也要走老多時候,更不用說渤海王如今的年紀再一步一跪了,說渤海王是作秀的人确實有些過分了。
而原以爲當衆暈倒的渤海王肯定還會昏迷許久,誰知今日卻是突然出現在了靈堂。
劉協進入皇宮的時候,原本守衛執金吾還想攔着,卻是被劉協身後的典韋和許褚等人架了起來。
而守衛的普通軍士們卻是慌了神,畢竟自家将軍可是在對方手裏的。
再說了人家可是渤海王,是皇子,就算是殺了執金吾恐怕也沒有什麽事情。
而有想要進去報信的軍士,也全部被劉協給攔了下來。
等到劉協一行人走到宮中爲劉宏設置的靈堂之處,遠遠地劉協就看到了白茫茫一片,整座宮殿都被披上了白布。
但是,走近的時候,卻是從裏面不是傳出了陣陣笑聲,顯得異常的刺耳。
即便是劉協乃是奪舍之人,與這一世的父親劉宏并沒有什麽感情,但起碼靈帝劉宏是自己名義上的父親,此時劉宏死了,有人在自己老子的靈堂之上嬉笑,就算是不是皇帝是普通人家,恐怕生爲人子也由不得别人如此放肆吧。
當劉協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時候,不少人當日在城門口見過劉協,認得這是渤海王。
但是又許多人卻是從未見過劉協,并不知道這就是渤海王,卻是滿臉疑惑。
而劉協一進來,眼神環視一周便掃見了在場之人當中爲首嬉戲之人。
隻見一人是文士打扮的模樣,另一人則是一名武将,隻不過此時二人都穿着常服,身上披麻戴孝,但臉上尚未散去的笑容卻是與現場的氛圍極爲的不相稱。
劉協沒有作聲,徑直走了進來,而其身後的陳到、典韋、許褚等人卻是緊随其後,魚貫而入。
在場的衆人都被突然到來的劉協一行人吸引了眼球,同時朝着劉協等人看了過來。
“太子殿下!”這時,劉協見到最前面跪着的一個瘦小的身影,劉協心中一動,上前行禮道。
此人正是劉協的兄長劉辯了。
許久未見,劉辯長高了一些,不過樣子卻是變化不大。
“協弟,你回來了!”聽到劉協的稱呼,劉辯眼中露出一絲喜色道。
劉協能夠看得出來,劉辯看向自己的眼神,是一種發自内心的欣喜。
畢竟在劉辯這麽一個年紀來說,平日裏一切事情都是何皇後和大将軍何進替他操持,可以說根本就不需要做什麽。
幸福的同時又是某種不幸。
畢竟,長期在這等溫室裏面成長起來的花朵,注定要凋謝的更快。
劉辯在享受了何皇後兄妹的便利之處的同時,卻是喪失了作爲一名皇帝所應該掌握的生殺大權。
而從小到大,周遭除了何氏兄妹意外,也就是身邊的宮女宦官了,這樣的童年注定是孤獨的。
而好在劉辯還有一個與自己有着相同血脈的劉協,而且兩人相差的歲數也并不大。
在劉辯的心中,劉協一直是自己的玩伴,隻不過不管是母親還是舅舅何進,都不讓自己與自己的這個親弟弟多接觸,甚至于撫養弟弟長大的皇祖母董氏也不讓,而且皇祖母對于弟弟的偏愛算是超過自己的。
這讓劉辯一度有些想不通這其中究竟是怎樣的一回事,直到随着年齡的逐漸增長,才慢慢明白過來其中的一些事情。
劉辯甚至聽說弟弟劉協的生母王美人正是被自己的親生母親何皇後所害。
這讓劉辯感到異常的悲傷,劉辯怎麽也想不明白爲何對自己慈愛有加的母親會是别人眼中那等狠辣的女人。
這也讓劉辯每次見到劉協的時候,心中多少有一些愧疚,可能隻有這樣才能讓劉辯覺得替母親償還一些對于弟弟劉協的虧欠吧。
後來聽說弟弟劉協被封爲了渤海王,但是卻去到了一個對于生下來就沒有出過洛陽的劉辯來說很遠的地方——渤海。
而且劉辯又聽身邊的宦官和宮女的談論中,才知道弟弟劉協又是因爲自己母親和舅舅的緣故,才被發配到了那麽遠的地方。
對于這一點,劉辯心中雖然不滿但是卻不敢說出來,畢竟從小到大劉辯從來就沒有違背過母親和父皇的任何安排,逆來順受的性格使得劉辯根本不知道反抗爲何物。
對于劉協的遭遇,劉辯也隻能在心中默默歉疚。
此番見到劉協回來了,劉辯卻是高興萬分,想着是不是哪日母後高興的時候,向母後建議不要讓弟弟劉協再去那麽遠了,留在洛陽陪自己也是極好的。
而劉協看着眼前的這名少年,這個自己這一世唯一的血親哥哥,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原本劉協是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畢竟對于這一世的任何人,劉協都不曾虧欠,也都不在乎。
劉協一直秉持着成大事者可以不拘小節甚至于不擇手段的,但是真正做的時候卻是非常困難的。
就拿眼前的劉辯來說,原本劉協對于劉辯的定位,就是自己的競争對手,一個自己除之而後快的人。
但是與劉辯接觸的這幾次,劉協卻是發現,這劉辯就是一個單純的思想簡單的少年罷了。
如果不是生在皇家,劉協相信劉辯一定可以成爲一個好哥哥,但是錯就錯在生在了皇家,一個不講任何情面和倫理道德的地方,一個爲了權力可以父子相殺兄弟相殘的地方。
比之何皇後兄妹來說,自己的這個哥哥劉辯,劉協當真有些糾結,每當硬下心腸的時候,一種若有若無的血親之感卻是會浮上心頭。
看着一臉真誠的劉辯眼中透露出的單純,劉協心中歎了一口氣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