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前來拜訪的規模,就能夠看得出來蔡邕在士林當中的地位。
“既然來了,不如我們就順帶拜訪一下蔡伯喈吧。”看着如此多的人,劉協倒是也意外了一下。
此番劉協出門,除了帶着陳到、吳伉以及陳宮、徐庶外,其餘人都沒有帶,倒是算是輕車從簡。
幾人來到蔡府門前的時候,門人看到幾人器宇不凡,不過看幾人手上也未曾拿禮物,不知道幾人究竟是什麽人,于是問道:“敢問這位公子,可是前來拜訪我家先生的?”
“自然,聽聞蔡伯喈歸鄉,孤也來湊湊熱鬧。”聽到門人所言,劉協不禁笑了一聲道。
“哦,那公子你們....”說着,門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拿着禮物的其餘人,欲言又止道。
被門人攔住的劉協原本還有些意外,等到往門人暗示的方向看去,頓時明白了門人所指。
劉協略微有些尴尬,此來原本是爲了找毛玠的,來蔡邕府上算是個意外,自然就不會刻意準備什麽禮物了。
而此時看到其餘進門的人手上大包小包拿着禮物,再看看空無一物的自己幾人,即便劉協的臉皮再厚,也有些挂不住。
“咦?門口是渤海王殿下不成?”正當此時,一個疑惑的聲音響起。
衆人順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隻見一個身着淡藍色衣裙的女子,此時正矗立在大門不遠處的地方,顯然是剛剛出門剛回來。
“文姬姑娘!”見到來人,劉協頓時眼前一亮道。
說實話,此行來蔡府最主要的還是找毛玠,而接下來相對于見蔡邕劉協卻是更期待與蔡文姬的相見。
先前在洛陽第一次見到蔡文姬,劉協就驚爲天人,尤其是猜謎之時,蔡文姬身上所表現出來的從容和睿智,更是讓人折服。
見到劉協的時候,不知爲何原本平日裏從容淡定的蔡文姬此時臉上卻是多了一抹腮紅,一看到劉協蔡文姬就想起來當日劉協面對衛仲道他們的妙語連珠。
尤其是那首《短歌行》更是名揚天下,自己當時甚至差點動了春心。
“殿下怎麽也來陳留了?”這時,蔡文姬将腦袋之中的胡思亂想都抛之腦外,一臉欣喜地向劉協問道。
“父皇下旨讓孤前往封地,這不路過陳留,聽聞伯喈公回鄉了,所以特來拜訪一番。”聽到蔡文姬的詢問,劉協不禁回答道。
“父親若是知道殿下來了的話,一定會欣喜異常的,殿下當日那首《短歌行》父親評價極高,恨不能當時就在場呢。”蔡文姬即便是再成熟,心智終究脫不開小女孩的心性,遇到自己印象好的人的時候,直接就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腦都告訴了劉協。
聽到了蔡文姬所言,劉協先是一愣,緊接着謙遜道:“能夠得到伯喈公的贊譽,孤真是榮幸之至哪!”
“殿下,奴家給殿下引路。”說着,蔡文姬朝着門内走去。
“小姐,他們沒有拿東西。”這時,守門之人上前提醒蔡文姬道。
先前蔡文姬與劉協交談的時候,聲音不算大,守門之人并不清楚劉協的身份。
聽到守門之人的提醒,蔡文姬微微一笑道:“這位乃是當今陛下的兒子渤海王殿下,不妨事。”
蔡文姬的回應言簡意赅,也并未有主人對待下人的絲毫盛氣淩人之感,點到爲止守門之人自然懂了。
“小的該死,還請殿下恕罪!”聽到劉協竟然是渤海王之後,守門之人頓時被吓呆了,趕忙請罪。
而守門之人的反應卻是讓不少人好奇地看了過來,劉協看了一眼四周道:“孤又沒有怪你們,快起來吧。”
緊接着劉協便跟着蔡文姬一同進入了院落當中,而守門之人看着劉協遠去的背影方才暗暗舒了口氣。
在蔡府之中行走的過程中,劉協卻是主動開口道:“文姬姑娘,洛陽元宵一别,算是你我二人第二次見面吧?”
聽到劉協的詢問,蔡文姬回答道:“是的,原本文姬還想找機會向殿下讨教一番,奈何....”
說到這裏,蔡文姬似乎有什麽顧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奈何什麽?在孤這裏不必有所顧忌。”見到蔡文姬的樣子,劉協不禁有些好奇,對着蔡文姬勸慰道。
“朝廷侵軋,父親因爲耿直,上書陛下諸多革故鼎新之策,奈何陛下因爲病重已許久未曾理會朝政。
誰知父親的上書陛下沒看到卻是被别人看到了,于是就将父親撤職,無法之下便回鄉屯留。”
看着劉協真誠的眼神,不知爲何,蔡文姬對其有着難以名狀的信任感,将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向劉協講述了一番。
聽完蔡文姬的講述,劉協暗歎原來這其中竟然還有這麽多的故事,怪不得蔡邕在朝中好好當着官,而且也還不到告老還鄉的年紀,就回到了陳留。
對于這件事情,劉協自然是明白,洛陽外戚、士族門閥、宦官等等諸多勢力錯綜複雜,而像是蔡邕這等正直的知識分子自然就不好過了。
“伯喈公可還好?”劉協關心地問道。
聽到劉協的詢問,蔡文姬卻是歎了一口氣道:“父親自從洛陽回來的路上就一直悶悶不樂,獨自撫琴之時奴家也能夠從父親的琴聲中感受到憤懑之情。”
“文姬姑娘不必擔心,稍後見到伯喈公後,孤也替你勸一勸他。”這時,劉協向蔡文姬安慰道。
聽到劉協的勸慰之言,蔡文姬感激道:“那奴家就先行謝過殿下了!”
正說話間,蔡文姬逐漸放慢了腳步,而前方也傳來了聲聲絲竹之聲,并伴随着朗朗讀詩之聲:“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聲聲激昂之聲中伴随着這些許的惆怅,再加上琴瑟之聲,更加顯得寂寥無比。
劉協與蔡文姬對視一眼,卻是同時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