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整天,呂方一直守在磁窯邊上。
工棚裏的人依舊在打坯子,呂方偶爾回到工棚裏來,看着他們做的坯子!
快到下午的時候,呂方又來到了工棚,他把一些礦物東西的比例調換了一下,混合好後,讓大家繼續做坯子,并且讓他們把,調過成分比例的坯子放到了另一邊,不要混淆,做完這些事後,呂方又去守着瓷窯了。
早中晚一日三餐,都是宋歌和魚劍端過去的。
天擦黑的時候,呂方讓大家又裝了另一個窯,窯裏裝的是調過比例的陶坯二百盞,另外二百盞是和頭天的一樣的坯子。
一天在等待和忙碌中過去了。
宋歌他們陪呂方等着,呂方卻讓大家都睡覺去!
"你們大家都去睡覺吧,我和窯神一起守着!"
宋歌看到呂方的眼神很是颠狂,心想此人真的是愛陶至深!
宋歌和魚劍,折陽朔,章宏一起回到院子裏。
宋歌說道:"等吧,一起等!"
"好,等吧,休息!"
睡到夜半的時候,清曉又弄開門進來了。
他拍一拍宋歌,宋歌便輕輕起身了,魚劍也坐了起來。
“公子,兩位夫人安好,家中一切安好,我己調了石家部曲和暗衛,都在山外候着,公子可有什麽安排?"
"我等着呂瘋子燒出個一鳴驚人的茶盞,把那幕後的人引出來。
你們就在山下守着,輕易不要妄動,不要暴露。發現有異常的現象,就要跟着調查,看這裏的土匪和什麽人來往甚密,但是不要打草驚蛇。"
“是,公子,陛下那邊也回話了,說要小心行事!"
“嗯,你回去吧!"
“公子,你剛說的呂瘋子是不是在另外一個院子?"
"對啊,怎麽了?"
“他在瓷窯前舞蹈!揮手舞足,形态颠狂!"
"啊!你回去吧!”
清曉悄聲離去!
"魚劍,要不咱倆去瞧一下。"
"大半夜的,不好吧,你我可是女人!"
“送壺水讓他喝一下,不然還不跳的累死!"
"可我們是女人!這裏人這麽多,還是要裝一下的。不然以後可怎麽過呀?"
"你是要下半生都在這當女人嗎?"
"不是,我是想當一天女人就要當得像嘛。"
"你一點都不像個女人了。"
"我怎麽不像了,我這不是都在嗎?"魚劍兩隻手往胸口一壓。
"呵呵,都在,都在,走,送水去!記住勾引一下守衛!"
兩人起身,提起竈上的水壺,就往門外走。
大門口,守衛抽出鋼刀問:"去做什麽?"
"守衛大哥,呂師連日操勞,又在守夜,我們送壺水去!"
"快去快回!不要胡亂走動,小心狗!"
"啊,狗,難道你們把狗放開了?"魚劍說着話又扭着退回了院子!
"不曾放開!"
"哦,吓死我了!"魚劍又往前還拍着自己的胸,笑吟吟的。
那兩個守衛卻隻是冷冷的看着魚劍,一點不爲他的搔首弄姿所動。
宋歌看着守衛的表現,心裏說:"這些守衛倒是很敬業,守的這般嚴謹?
奇了怪了。還有那十幾個強盜頭子,走路坐姿都不像是普通人,殺氣騰騰的很兇,言語也不多。
奇了怪了!天天吃放裝自己是個老土的敗家子,是在演戲吧?
那個白麻子,這兩日很是平順,也沒暴口要殺人。
看來他們和我們一樣在期待!”
宋歌一路想着和魚劍來到了二号院。
二号院子裏,呂方正在如癡如醉在跳一種怪異的舞,他時而手伸向天空,時而彎腰,時而激烈旋轉,時而奔跑又忽然停下,跪地後又徐徐得趴下,忽然一個側身,又開始起身舞兮……
宋歌往頭天晚上的爐邊看,火己經熄了,至于其它,也看不清。
宋歌把壺輕輕放下,拉一下魚劍,兩人悄悄離開!
到了廚房後,就默默睡下,半晌兩個人都不說話,最後魚劍實在憋不住了道:
“小姐,這剛才這呂方還是呂方嗎?"
"哎,呂方己不是你我眼中的呂方,他是陶的呂方。"
"小姐,此話怎講?"
"呂方無畏生死,無畏強盜,無畏幫派擠兌,無畏身處險境,心中隻有陶,是個奇人啊。
你看我們這些人,來到這裏之後,想着生死,想着求生,想着吃飽,想着迂回周轉,怎樣逃脫危險。
而呂方卻放下這一切,用心制陶,呂方是大匠人啊!"
"小劍,我怎麽隻覺他像個瘋子?"
"睡吧,你我俗人自然是隻有睡覺休息!"
第二天的一早上,晨光清亮,空氣潮濕,呂方在院子裏喊:開窯了。
跟着呂方幹活的勞工們紛紛跑到了二号院子裏,大家在窯前站整齊了,一臉的肅穆,跟着呂方朝着窯洞大拜三次。
這時候,那十幾個強盜頭子和白麻子等人過來,他們也是朝着窯門跪叩首,然後起身。
一幫人拉長聲大喊了三次:開窯啦!
喊畢,絡腮胡子拿起一鋤頭,朝着封住的窯門就砸,幾鋤頭下去,門嘩啦開啦,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就感到有熱氣從窯門口散出,中間加夾着铮亮的聲音在空氣中铮铮作響,象是陶瓷的吟誦。
等着窯門全開,窯裏能進去人,幾個熟練的勞工進去,擡出了放着茶盞的架子,他們走的輕輕盈盈的,象是擡着一個美夢,生怕一不小心緊醒了他!
呂方走上前去,拿起一個看看,放下,又拿起一個茶盞。
“哈哈哈,成了,茶盞燒成了,這裏的土質太好了!"呂方大笑着,似乎看不到其他人。
那幾個強盜頭子,臉上也是驚喜之色。
“啊,燒出來了,這釉色真是特别!"
"啊,手感好,很是光滑,敲一下聲音也好聽!"
"樣子别緻!"
"呂方好手藝!"
"終于燒出來了。啊哈哈!"
"大哥,這下不用愁了。"
"不用愁了!"
勞工們也走上前去看着自已的傑作,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輕松笑容。
有人長籲一口氣竊竊私語。
"終于可以正常幹活了,不用每天擔心生死了。"
"隻要有活兒幹,我就有心吃飯!"
“可不是嗎,前些日子天天在那兒玩土,天天那樣重複着,我覺得吃飯都沒有意義,就像是在等死。"
"還是呂師大氣,讓我等跟着他幹,不怕手藝外傳,也救了我等的性命,我從此就拜呂師爲師傅了。"
"我也是,無論何時何地,都跟着呂師傅!"
"大匠風範啊!"
"安靜,聽我大哥說話!"忽然白麻子大聲說道。
勞工們都安靜了下來。
絡腮胡子雖然還是一臉冰霜,但他張開嘴說話的時候,顯然語氣已經溫和多了。
"諸位,我們是強盜,可我們是熱愛制陶的人,我們祖上也是制陶人,但是手藝在我們這輩沒了,可是我們發現了這裏的粘土山,所以就擄了你們來。
有緣人啊,今天,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的窯出來這麽好的茶盞,哈哈哈,真是窯神恩惠啊!
哎,你們幾個誰還說?"
“大哥,我來說。"
"老二說!"
"好日子有望!老三你說!"
"就要财了!哈哈!"
"是啊,我們兄弟們要發财了!"
"大哥!今天吃紅燒肉!"
"好,今天所有人都吃紅燒肉!"
"賞呂方和勞工們吃紅燒肉!"
宋歌看到呂方隻是微微笑着,眉眼間盡是溫和,那意思就是我已經做了要做的事,其他的随你們的便!
那天出窯的是四百盞茶盞,宋歌看到四百盞茶盞皆被裝箱,就想着這些東西可能要送出去?
“要等的人沒等來,他們倒要送出去,到底是誰在和這些強盜做生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