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歌坐在父親的馬車裏,也不向外看。
父親在東京城裏有大娘,宋歌不曾去過,這是宋歌做人的小心,父親不在的時候,宋歌的腦子裏出現過東京主母的信息,但都是浮光掠影的片段,不具體,所以宋歌就以失憶的借口不曾去過,事實也是宋歌并記不起很多。
宋歌說:“父親!"
宋歌說的語氣小心翼翼,還有些猶豫。
宋哲看着兒子吞吞吐吐的樣子,說道:"歌兒!”
宋歌就說道:"父親!爲何這般久才來看大娘?"
宋哲就說道:“随心的,心裏沒想就沒來,如今你回到父親身邊了,父親也老了,就想看看。
必竟這麽多年,你大哥二哥也不在這裏。
她是一個人在此。"
宋哲說道:"歌兒,父親希望在這件事上你永遠失憶。"
可是宋歌聽着宋哲的話後,心卻痛了一下,就驟然的心痛,讓宋歌意識到,這裏有自己的記憶,沒有觸及的秘密。
宋歌小聲地叫了聲父親。
宋哲看着兒子說道:“歌兒怎麽了?"
宋歌說父親有些事,我會觸景生憶,我現在有種預感,我可能會記起什麽,而這個回憶,可能又會讓我昏迷,父親,要不要戴個郎中。"
宋歌是害怕自己昏迷的時候,宋哲一人無法照顧自己。
宋哲看着宋歌說道:“歌兒,父親不會讓你再遭不測,父親安排好了。"
宋哲又問宋歌道:"歌兒,見了大娘,若是回憶起什麽,你當如何?"
宋歌聽了宋哲的問話,看着宋哲兩鬓斑白,眉目滄桑,心裏說父親已經經曆了太多的離舍,如今歸來,那大娘在他心裏肯定還是有美好的記憶。
于是宋歌說道:“父親,人是活在當下的,我不知道我會想起什麽?但是現在我和父親在一起,父親如此關愛歌兒,父親之前和現在都對歌兒疼愛有加,父親放不下的大娘,即便有錯,肯定也不是窮兇極惡之人,如今歌兒已經長大,定會正确待之!"
宋哲聽了宋歌的話,很是感動,很是幸慰地說道:"唉,但願時光真的有情。"
父親的家是什麽樣子?宋歌在心裏推測,是不是自己記憶中閃現的樣子。
樓台庭院樹木,又大又安靜,哪裏住着的當家主母确實陰險歹毒……,到底是不是這樣子?
如果就像自己記憶中閃現的片段,那麽父親爲什麽會如此的留戀?……這多年之後的再見到底是怎樣的?
車子一直行駛在喧鬧的街市上,走了好久,一直人聲鼎沸,這是因爲年前,集市上貨物交流的比平時繁忙。
下車的時候,宋歌看了看卻是延真觀。
宋歌知道,這個延真觀是用來接待四方來的道人和百姓的。
父子二人下了車,馬車被寄放到了延真觀,父子二人後面跟着馬車夫,三人一路朝着延真觀南面的小巷走,經過的時候,那些小巷子裏一看都是民居改建的妓院,走幾步又夾雜着烤餅店,粥店,油餅鋪,一直往進走,小院落少了,就是獨家石砌的宅子,看圈牆就能推測裏面不小。
宋哲伸手拍了一下石牆,歎息一聲,繼繼走,卻不見門,随着巷子往西拐,再走一會,宋歌的心就有些緊張,緊閉着嘴巴,默默跟在父親身後。
宋哲回過頭看了看宋歌,覺得他臉色有些微微的蒼白,宋哲對馬夫說道:“照顧好公子!"
宋歌問馬夫:“會紮銀針嗎?”
馬夫恭敬地回答道:“會!”
宋歌掏出自己身上帶着的銀針小包,遞給馬夫,說道:“一會我若昏厥了,用它救我!"
宋哲也對馬夫說道:“記清楚了。"
三個人走到大門口,宋歌看着面前的大門,也是東京城裏常見的官宦大戶的宅門,嚴肅有餘,于近乎呆闆的對稱之中,透露出帶着威嚴的凝重。門檻也不是很高,卻比普通門檻要高很多。
宋歌看着沒有往前走。
就那麽盯着大門愣愣地看着,宋哲拍了一下宋歌的肩膀,宋歌沒有出聲,就覺得頭有些暈。
宋歌說道:“父親,我有些頭暈。"
宋哲低聲說道:“沒事,跟着父親就好!"
宋歌聽了,默默的點點頭。
大門是由兩個老奴在裏面守着,宋哲敲開門後,兩個老奴先是看到了馬夫,趕緊地給馬夫行禮。
馬夫低聲地說道:“老爺和三公子回來了。”
兩個老奴趕緊的打量宋哲和宋歌,或許是好久沒有見,兩個老奴顫巍巍地看着面前的兩個人,似乎在認真辨認。
忽然其中一個就跪在了地上,喊道:“真是老爺啊,老爺回來了。三公子已經長大了。”
說完就往地上磕頭。
宋哲試探地說道:“你是魏三吧,趕緊地起來。”
叫魏三的老奴跪在地上,沒有起來,卻拉着邊上一起看門的那位說道:“張六,你認不出來了嗎?傻站着。”
那被叫做張六的,卻已是滿臉淚水。聽着魏三的話,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宋哲說道:“起身吧,你家主母再做何事?帶我去見她。”
魏三和張六都是宋哲早年時期的老人兒,這麽些年一直守在院子裏。
院子裏有的都是老人兒,但卻也是不多,當家主母常年在家裏吃齋念佛,家裏又不和其他人年往來,所以相對于其他高門大戶來說,這裏算得上是無人問津。
張六一路小跑的去了祠堂,魏三一路帶着宋歌和宋哲往裏走,院子裏可能是因爲常年人少,顯得一片蕭索肅靜。
張六看着老爺在仔細打量院子,就說道:“主母說了,家裏人少,一切從簡,就我們幾個老奴陪着,宅子裏的事都是能幹多少就幹多少,主母說隻要我們把院子收拾幹淨整齊就行。
我們也就每天打掃一下,然後就在院子裏幹活。”
宋哲就語氣淡淡地問道:“主母一天在做什麽?”
張六說道:“這些年,主母自己動手一刷一刷地修正了祠堂,修正完後,她每天在祠堂抄經,念佛,就連吃飯也不和我們在一起,都是蔡婆婆給她單另做的齋飯。
宋哲默默地聽着,往前走,就聽見撲通一聲,趕緊往後看,卻看到宋歌已經地跌倒在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