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七月的關中大地,一片綠色蔥茏,走到綠樹成蔭的地帶,也不覺得炎熱。
有風吹過時,林間各種植物的氣息撲鼻而來,在這樣的林中行走,休息,埋鍋造飯都是很愉悅的事。
奔走了一天了,宋歌和折陽朔命令大家在樹林的邊緣處安營紮寨休息。
吃飯的事情還是和來的時候一樣,按着地域分成幾隊,各自有自己的領隊帶領大家操作。
鄭縣和渭南的師爺各自帶隊,已經有了經驗,他們安頓好自己的匠人隊伍後,就開始給府州的匠人們幫忙挖竈埋鍋,折家的部曲們當然不用指導,都是老兵出身,做這種野外生活的事自然是輕車熟路。
但好在匠人和農戶們都是下苦的人,他們都像是對這種生活自來熟,找柴禾,生活,煮飯,很是麻溜。
在這樣的生活細節中,很容易一個人的平日的生活習慣就露了出來。
當大家都圍着鍋竈煮飯的時候,那些不煮飯的人就很是突兀明顯,這樣的人有兩撥。
一撥是宋歌和折家兄妹,他們有王手和部曲們煮飯。
一撥就隻有三個人,就是王家三兄弟,他們除了馬背上帶着炊餅外,就是包袱裏裝着一點鹹肉幹了。
這種氣氛很是熱烈的做飯場合,三個不做飯,還沒有什麽食物的人,在自發跟随的隊伍裏很是顯眼。
有一個叫田二狗的一邊生火燒水,一邊對王大三個兄弟說道:“王大,你們怎麽啥也沒有準備,這一路可遠着呢,我可是打聽過了,在沒有村落的路上,都是自己煮飯的,吃不好,可走不了路。”
王大笑嘻嘻的說道:“我們兄弟知道消息晚了,就一路匆忙追來,也沒有時間準備其他東西。
二狗兄弟,你看能不能讓我們和你搭夥?一起吃口熱的,等到了長安城裏,我們買上足夠的米面和肉食,大家一起吃,如何?這幾頓我們也給你們掏錢。
二狗哥,你看看怎樣?”
田二狗看着兄弟三人,都是好身體,就想着路上也有個照應,就說道:“我們幾個準備是準備了,但都是普通的飯食,你們三個要是覺得不委屈,就和我們一起吧。”
王大就說道:“我們身上就帶了這點肉幹,這肉幹煮飯的時候放點,應該是不錯。給,就算是我們加入吧。”
王大打開一包肉幹的時候,大家的眼睛都瞪直了,誰也不知道,這是啥肉?但肉幹的顔色真的很是誘人,醬紅色還透着油亮。
田二狗說道:“兄弟,你這可是稀罕東西,都是邊境上那些牧民,他們的吃食。
我這次本來想淘換一些,想着帶在路上方便,可是我沒找到。
好好好,不要很多,我們放上一點,這粥啊,就有了鹹味。"
田二狗說着數了數自己這一組的人數,就把那肉幹條按人數放了幾條。
還一邊放一邊說道:“這東西裏面有鹹鹽,不能放的太多,太多了,粥就鹹得不能吃了,所以大家一人一小條,就好了。
這鹹鹽也就省了,肉也有了。都在路上,有的吃就不錯了。
哎呀,真是謝謝王大兄弟了。"
田二狗幾個人煮的是黍米粥,身上還帶着炊餅。
幾個人,坐在一邊,嘻嘻哈哈聊天的時候,宋歌和折陽朔正在挨着地兒的轉,兩個人想看看大家是不是适應?飯做的怎麽樣?
尤其對府州帶出來的這些自願參加的人,折陽朔尤爲關心,怕他們不會在途中做飯,就特意過來看看,并且喊上宋歌,想要爲他們指導一下。
宋歌和折陽朔走到田二狗他們的鍋竈跟前,看了看他們挖的竈,又揭開他們的大鐵鍋,想看看他們做的什麽飯?
鍋蓋揭開的時候,鍋裏的粥正在翻滾,鹹肉幹已經被煮的差不多了,濃郁的肉香味,一下子四處彌漫開來。
可以說這一鍋黍米粥,是宋歌今天看到的最出彩的野餐了。
宋歌拿起木勺攪了攪,深呼吸一下,說道:“不錯不錯,如果加上皮蛋,那就是皮蛋瘦肉粥了。"
田二狗一幫人聽了很是好奇,就問道:"公子什麽是皮蛋?"
宋歌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就說道:“皮蛋就是一種蛋了,就類似于東京城裏的一種鹹蛋。
在煮粥的時候切碎了放粥裏,再放上點瘦肉,就是皮蛋瘦肉粥,所以啊,你們這個粥裏面要是再加個鹹蛋,就更加美味了。
不過下次煮粥的時候,要是能采到新鮮的蘑菇,再加上這些肉幹,就更加好吃啦。”
宋歌說的時候,很是平易近人,瞬間就摧毀了在這些平民們心目中那種高冷的錯覺。
田二狗說道:“公子居然說的如此美味,那就和我們一起吃一碗吧。”
宋歌說道:“這一頓就不了,我們已經做了飯。
下一餐吧,下一餐我要嘗點你們的肉幹。"
田二狗趕緊拿出王大給的肉幹包,對宋歌和折陽朔說道:“公子,王大他們出來的時候倉促,啥都沒帶,就帶了這點肉幹,要不你們拿上吃吧。”
宋歌拿起一條肉幹放到嘴裏咬了一點,細嚼慢咽品了一會兒,說道:
“嗯,很正點的味道。不過既然少,你們就留着吧。你們若是準備的糧食不夠了,王家兄弟,對吧?就過來我們那邊拿點。"
王大王二王三趕緊站起來點頭哈腰,滿臉堆笑地說道:“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那神情完全就是一副沒見過大人物的樣子。
折陽朔說道:“既然出了府州,那都是老鄉,在路上缺了東西就說,互相幫襯着是應該的,千萬别客氣。
等到了長安城裏,你們可以好好的補充一下自己的生活用品,若是沒錢就到我這來拿,算是先支付給你月錢。",
折陽朔的話說得很是暖人心,瞬間裏,讓這些自願去他鄉謀生活的人,心裏暖暖的。
王大兄弟三個,互相看了看,王大趕緊抱拳對折陽朔說道:“謝謝公子,若是遇上困難,我們一定求助于公子。"
宋歌從肉幹包中拿出兩條,一條遞給折陽朔,一條自己放嘴裏,說道:“啊,你們慢慢煮粥,一會吃飽了,把火滅掉,記得不要和生水。要把水燒開了喝,不然會生病。”
宋歌說着,就和折陽朔離開了。
宋歌一邊走,一邊對路過的埋鍋造飯的人都說道:“千萬不要喝生水,要燒開了喝,不然生了病可就麻煩了。”
等走到裏匠人們稍微遠一些,宋歌對折陽朔說道:“這肉幹你們府州好像沒有。”
折陽朔說道:“這是邊境那邊牧民常吃的東西府州沒有賣的,但是有些農戶會和牧民交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