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裏的風一起,就響起波浪滔滔的聲音。
馬匹有些躁動不安,因爲是在途中,沒有更好的精細料。
宋歌讓部曲們拿了幹泡面給馬匹吃,急促地奔跑,很是消耗馬的精力。
像這樣急促的奔跑,正常情況下都是要馬匹接力的,可是這種被追殺的情況下,馬很可能會被累死,萬幸沒有累死,那也是要用好的精細料喂養補充精力的。
一般情況下都是要加雞蛋,和煮熟的豌豆等。
可是現在途中沒有,部曲們便拔了好的青草,宋歌又讓加了幹泡面。
此刻,風一起,正在打盹的宋歌就被驚醒了,驚醒的宋歌,仔細的聽着外面。
宋歌聽到了輕微的腳步,宋歌輕輕的把弓弩拿了起來,就聽見折陽朔說道:“是我,表弟。"
折陽朔的耳朵還是很靈敏的。
宋歌又收了起來弓弩,低聲說道:“有情況嗎?"
折陽朔走到近前說道:“沒有情況,起風了,什麽都聽不到。”
宋歌就低聲地說道:"你怎麽不睡?"
折陽朔道:“月黑風高的總感覺不對勁,就四下裏看了看,但願不要出事,柳一刀怎麽樣?"
宋歌說道:“還好吧,睡得挺安靜的。"
宋歌想起柳一刀腿上的繩子,就對折陽朔道:“表哥,你都說了,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怎麽還綁着她。"
黑暗裏看不清折陽朔的表情,但是能聽清他的語氣,他的語氣是溫和的。
折陽朔說道:“若是解開了她,你覺得她還能夠待在車裏嗎?他還能夠跟着我們嗎?即便他對我們沒有用,可是她肯定會跑回去救她的家人,你說那些狼頭衛命讓她的家人安然無恙嗎?
隻有綁着她,她才不會跑回去白白地送死。
隻有綁着她,她才有借口待在車裏,不然她絕對會跑回去送命。"
宋歌聽了折陽朔的話,想想柳一刀的脾氣,覺得宋歌說的非常有道理,換做誰隻要沒被綁着,都會跑回去拼命的。
折陽朔說道:“天亮之後下一站我們就可以趕到華州,無論如何,我們在那裏好好休息一下。"
其實宋歌知道華州離這裏不遠了,若是放在後世,也就一兩個時辰。
可是放在目前,就要走上一個上午。
宋歌就問折陽朔:“表哥是要現在出發嗎?"
宋歌說:“現在出發有點早,路不好走,等天亮吧。”
本來一路上折陽朔總是跟宋歌同乘一輛馬車的,可是現在,受傷的柳一刀在車裏,折陽朔隻有離開馬車,騎了一天的馬,折陽朔想好好地睡覺,可是,他卻睡不着,他習慣和宋歌同宿在一個帳篷裏,這樣兄弟兩個有啥話也說起來方便。
宋歌對折陽朔說道:“表哥,你上來吧,柳姑娘在隔闆下面。風大也不熱,我們在一起也好,彼此照顧。"
折陽朔聽了就上了馬車,折陽朔就是擔心宋歌在黑暗裏出了什麽事兒,所以他也顧不得其他了。
上了馬車後,兄弟倆并排躺着,爲了防止熱,宋歌把車門打開,這樣風暢蕩地吹進來,很是涼爽。
他們把弓弩分别放在身邊,就安心地睡着了。
天亮了,風也停了。
或許是睡得太晚,或者奔波勞累,折陽朔和宋歌都睡得很熟。
做飯的部曲,天一亮就生火燒水下了面條,炊煙飄過來的時,折陽朔和宋歌同時聽到了隔闆被敲響的聲音。
一時間他們兩個忘了身在何處,互相看了看,聽到身下隔闆被敲得砰砰響。
才反應過來,是柳一刀在隔闆下。
柳一刀早就醒了,是一泡尿憋醒的,她想着隔闆上的兩個男人應該早就起了,把自己放出來,透透氣,再去撒泡尿。
可是明明天光大亮了,卻還聽到他們勻稱的輕微的鼾聲。
柳一刀等了又等不見他們醒來就敲了隔闆。
宋歌一醒來,反應過來後,趕緊對着隔闆說道:“抱歉柳姑娘,我們睡着了。"
宋歌和折陽朔麻溜的起身下了馬車,打開了隔闆,宋歌輕輕地扶起柳一刀。
柳一刀雖然受了重傷,又經過了颠簸,但是安穩的睡了一夜之後,加上自身是練武之人,她看上去恢複的不錯。
柳一刀去了旁邊的林子,不一會兒就出來了。
宋歌用水囊中的水淘洗了手帕,遞給柳一刀,讓她擦洗一下,嘴上說道:“找水源麻煩,湊合着擦一下,吃過早點我們就上路。"
柳一刀接過手帕,像很費勁地擦了擦手,想要擦臉,卻擡不起胳膊。
宋歌就拿過手帕,又淘了淘,幫助柳一刀把臉擦了。
柳一刀的臉瞬間就紅了,雖然他之前被換衣服,被換藥,但都是她在昏迷中,現在她清清醒醒,被宋歌一擦臉,不僅是臉紅了,一顆心也噗通噗通的跳了起來。
宋歌看到柳一刀的臉紅了,但是宋歌什麽感覺都沒有,或許是因爲石岚占了宋歌的心,或者柳一刀在宋歌的心裏就是個男子。
或者柳一刀在宋歌的心裏就是個小姑娘,因爲宋歌的靈魂年齡已經活了兩世,尤其在後世,他的年齡已是中年。
雖然宋歌的内心坦蕩,可是柳一刀卻不是那樣,她想到宋歌對她的照顧,又想到昨日兩個人同擠在隔闆下面,再加上宋歌剛剛輕柔的給自己擦臉,柳一刀的内心再也不安靜了。
可是柳一刀不敢奢望,自己是階下囚,宋歌是主人,是自己要效忠的主人,柳一刀按下了心頭的激動,努力的讓自己平靜着。
王手端來了兩碗面,對宋歌說道:“公子,飯好了,趕緊吃。”
新煮的面條,熱氣騰騰的,有些燙。
宋歌扶柳一刀坐下,把一碗面放在她邊上,對她說:“面條太燙了,先給你涼一會兒,我先吃,吃完了給你喂。"
宋歌說話的聲音很是溫和輕柔,這本來就是宋歌的作派,溫文爾雅,貌似清高卻待人溫和。
可是在柳一刀的眼裏就是那麽的特别,她一直打打殺殺的,從小生活在被歧視的環境裏,現在忽然的有人對自己這麽好,簡直就是百般呵護。
柳一刀少女的心,撲通撲通地跳着,在那個瞬間都交付于了宋歌。
而這種交付是一種很有節制的交付,用柳一刀的話說就是:“我要效忠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