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與人,衆必非之。前鑒不遠,覆車繼軌。”
石濤和石岚還在院子裏站着,石小柱卷上字說:“小姑姑,我走了,回去研習爺爺字裏行間的深意去。”
石岚沒有出聲,石濤看了看石小柱,也沒有說道,等着石小柱出門而去後,石岚和石濤還在院子裏站着。
小君就站在拱門處看着他們姐弟兩個。
石岚擡起頭來,手搭在眼睛上看着天空,天空蔚藍,雲朵潔白飄逸。
雲朵的白讓石岚神思幽遠,好像是看到了白雪,和雪地上飄逸的人影。
石岚心裏說:“大哥,春天來了,就要插秧了。”
石濤看着石岚在看天空,就說:“姐,伯父爲啥寫那樣的一幅字?”
石岚半天收回目光說:“書讀百邊,其意自解。”
石岚說完就往院子外邊走。
石濤和小君趕緊的跟上,邊走邊問:“姐,我們去幹啥?”
石岚說:“田裏的秧苗都長起來了,水渠也加固了,地埂也隆起了,現在就等插秧了。
我們去澆水,明天起,除去養殖和竈上的女人,除去正在打鐵的鐵匠和正在做木活的木匠,其餘人準備插秧。”
石濤說:“姐,你是說明天插秧。”
石岚說:“是!”
小君說:“大哥明天回來嗎?"
石岚說:“肯定回來。”
石濤和小君一聽一下子開心地跳起來,大聲嚷着:“哈哈,明天插秧了。”
石岚說道:“去把各組的組長叫到河壩上,我有話說。”
石濤和小君快速地去吩咐人通知各組組長去了。
石岚一個人往河壩上走,春風敞蕩,石岚的心上全是宋歌寫的信。
“岚兒,正是春耕時節,當下插秧爲重,可是俗事太多,總是打亂我們的計劃,你不要爲此惱火糾結,一定要以春耕爲先。
你可以先給地裏澆上水,如果心裏沒底,就先給門前已經改良好的舊地澆水,等我回來,地已經泡好,正好插秧。
備好細繩和木棍,木棍一頭可讓木匠削尖,要結實,可以插入泥水中。以我畫圖爲樣本做之,相信岚兒一看明白。
若是不明白,把圖給張木匠看,他肯定一看明白。
另外說明,這圖是我插秧的行距,到時給你細細演示。
切記,澆水時不宜過多,也不易過少,泡醒稻田爲好。
岚兒,這段時日不見,好多事其實不必計較,不要想得太多,隻記得我們的初衷是要過好日子,然後是要種出大糧倉。
所以若是心煩,想想初衷就好,不必糾結于眼前心煩之事。”
石岚想到大哥詳細的講解了關于插秧的細節,有反複強調自己不要糾結于俗事,一心春耕爲先。
“大哥,那麽說你是理解了的,你是明白我面對的事了。
大哥,謝謝你理解岚兒。
大哥,我這裏做好準備,就等你明日歸來。”
石岚想到這裏時,心裏一下子就清爽了,在院子裏聽到伯父和石小柱的那些話,面對這個春天蓬勃的田野,石岚覺得那些私心雜念實在不足一提。
無論誰做什麽,想什麽,都無法改變春天的使命——插秧,明天就開始插秧。
“那些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事,就讓伯父去想去做吧, 我隻管種好地就行。”
石岚很快就理清楚了自己的心緒,站在河壩上看河水流逝。
半個事時辰後,各個組的組長領了命召集自己的組員,準備給田裏澆水。
張木匠幾個人在河壩上,啓動了由四頭大牲口拉着轉動的桶車,看河水按着宋歌計劃好的姿态和流量流進石家田莊的水渠裏。
那些流淌的渠水把石家田莊的春天推進了高潮。
有的人在随着水流奔跑,有的人攔壩,看着水流進一塊塊被犁耙好的田裏。
石守信在家裏休息,聽着外面歡快的喊聲,出來時,就看到了人們往田裏澆水的情景。
石守信四下裏看着,想找人問一下情況,卻發現院子裏的人都跑的河壩上去了。
石守信喊住一個農戶說道:“誰讓你們澆水的?這是怎麽回事?”
被喊住的人說:“老爺,是小姐,小姐說明天插秧,今天澆水泡地。”
石守信聽着農戶的話,就站在門前的道邊不動了,忽然,他就換了一個思維:“春天來了,耕種插秧爲大。”
“或許是我想多了,不,我沒錯。”
“無論如何,這幾個孩子沒有錯,我得保護他們好好種地。”
“今天我田裏的農戶,他日可都是很好的傳播者。”
“老石頭啊,就讓他們好好地種。”
石守信看這眼前的歡快,想到朝堂之上的紛争,忽然眼睛一閉:
“種地,種莊稼,何罪之有?正事百廢方新,官家大興農業之時,我自己種好地,何須想太多?再說官家之心不可測,……好好種地吧。”
石守信看到石岚在河壩上指揮着幾個人弄水車,不由得就笑了:“我家岚兒聰慧,春天裏就該種地,其他什麽都是次要的。”
楊家田莊裏,宋歌笑夠了,看了一會楊家部曲犁地,計算了一下五百人的速度,和天黑前應該幹掉的活,就對那些已然學會犁地,卻沒有犁可扶的人說:
“我們耙地,現在開始。”
于是宋歌和折陽朔大牛幾個又開始先前教授大家的過程,隻不過這一次是教耙地。
耙地比犁地簡單多了,可也是個技術活,不會幹的人會用耙傷了牲口的腿。
一百架耙在田裏耙地,一百架犁在犁,整個楊家田莊熱火朝天的春耕進行着。
楊猛看着自己和下屬們的勞動成果,不由得問邊上的馬二:“馬二,你可喜歡種地。”
馬二說:“自然喜歡。”
楊猛說:“我也是,希望種田的機會多一些。”
折陽朔正在教張阿牛耙地,就大聲對楊猛說:“現在啊,我們就先自己給自己種些糧草,等到收回燕雲十六州,遼人不擾我們啦,我們就可多種一些地,全種上我們自己喜歡吃的糧食。”
楊猛說:“将軍喜歡種什麽?”
折陽朔說道:“稻谷,糜子,麥子,油菜花,高粱,凡是我見過的,我都要種上一些。”
楊猛說到:“将軍怎麽如此喜歡種地。”
宋歌聽到他們的話,就插了一句:“種地是個藝術活,你家将軍自然喜歡。”
楊猛和折陽朔同時問宋歌:“藝術活是啥?”
宋歌聽着他兩個的話,差點哀嚎出聲,苦着臉說道:“藝術就把自己喜歡的事做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境界,這個境界産生的美是無論誰一看都認同的。”
楊猛認真的聽完,又問道:“公子,啥是前所未有的境界?”
宋歌冷冷的說:“幹活,一直幹到你開心的無法自抑,就是那個境界。”
楊猛滿臉疑惑的說:“哦。”
這一次,幾乎是折陽朔和宋歌同時喊:“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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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幹了件藝術活?可是等着你來評判,祝你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