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爲這一聲喊意識到什麽,大家繼續着前面的鬧劇。
但是宋歌卻聽見了有人在喊自己,他本來是找曲揚的,想着幾天沒見曲揚就來看看他,可是進來後發現大廳裏很是吵鬧,他就想趕緊的上樓去。
沒想到卻有人喊自己,就站住了,尋聲望了過去。
卻是柳清正在人群裏,小心翼翼地穿過吵鬧的人群向自己走了過來。
而那個拖着椅子的學子并沒有放下椅子,他一直在逼近那個前面做詩的學子,因爲他砸了自己。
“你不但詩寫得不行,還人也慫。什麽都不行你就悄悄的,還非要出來丢人現眼,這麽好的地方,你念的什麽?
你那能叫詩嗎?瞧你那膽兒,不足以立起一首詩,就不要出來嘚瑟了。”
宋歌看着喧嘩的大廳,皺着眉頭等柳清過來。
宋歌問:“柳兄,這是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柳清無奈的說道:“是一些學子在爲一首詩而鬧事,你看那個手裏提着闆凳的,瞧不上那個一直後退的。”
宋歌說道:“哦哦,那你還待着幹嘛?是等着被傷及無辜嗎?陽朔兄,我們上樓去。”
宋歌一邊說,一邊就拉着折陽朔往樓上走。
其實樊樓的消費是很高的,一般的人是消費不起的,尤其二樓以上,價位不是老百姓可以承擔的。
但是一樓卻可以,一樓的大廳很大,放着普通的桌椅,但畢竟是樊樓,裝修還是很雅緻的,撐得起一個學子對奢華的想象。
于是每次詩會,那些學子就會聚集在樊樓,對一些詩詞高談闊論,借以說一說一些詩的好壞。
但是學子大多窮酸,窮酸的學子很是個性,自持懷才所以驕傲不服人更是不服常規禮教,但是即便那一身驕傲撐得自己就像風吹鼓的衣服,沒錢就是沒錢。
在樊樓的一樓大廳裏,窮學子沒錢,小二上了簡單的茶水和幹果等吃食,放了兩個通開水,就跑掉了。
小二聽不懂學子們的高談闊論,也不感興趣。就遠遠的躲開了,學子們卻也識趣,知道自己沒有小費,就自己選派了代表給大家添茶倒水。
所以當大廳裏鬧起來的時候沒有人制止,一時間場面就有些亂了,喧嘩聲一陣高過一陣,學子們已經批評夾着暴力的威脅整倒了好幾波人了。
學子們沒有針對誰,隻是誰要是炫耀自己的詩詞好,誰就倒黴了。
越鬧越兇,就連先前拿着闆凳的也被收拾的低着頭坐下了,但是占了上風的學子并沒有适可而止。
宋歌和折陽朔,柳清幾個人坐在二樓,曲揚給三個人說着這些天的熱鬧,卻是被一樓的喧嘩給吸引了。
折陽朔說道:“這些個人真是書生意氣,一首詩能說明什麽問題?争吵個喋喋不休。”
柳清說道:“都覺得自己寫了一首好詩,結果決定一首詩還要用上大聲喧嘩,可見一首詩的命運很是曲折。”
宋歌說道:“就爲一首詩浪費這如此多的時光,真是莫名其妙。”
幾個人正在說,一個小二推門進來說道:“曲公子,樓下的學子們打起來了。”
曲揚說道:“走,去看看。”
折陽朔,宋歌,柳清三個人急忙跟在後邊去看,柳清因爲一些學子是自己召集在一起的,所以跑得很快。
柳清跑在了最前面,跑到一樓樓梯上還沒下去,就站在樓梯上大聲喊道:
“諸位學兄學弟安靜,不要出手傷人。大家都是太學學子,讀書人不可有辱斯文。”
人群安靜了一下,尤其先前柳清召集而來的學子快速的跑到了柳清站着的樓梯口。
大廳裏的人看着人流分開,就不覺更加安靜了一點,可是站在大廳裏的人有的不知怎麽就認出了宋歌。
而且這個認出宋歌的人是個狂妄自大的人,他沖着宋歌就怪言怪語出來了。
“宋公子也來到了樊樓,卻不和我們一起說詩詞,是不是已經因爲務農經商而遠離了詩詞?
聽說宋公子失憶的厲害,是不是現在加重了,元宵節詩會,不知道宋公子可有詩詞?”
有另外的人也喊道:“哎呀,就不要期望一個種地的天天出佳句了。
真正的名劇佳作還得看我們太學的學子。”
有人随聲附和:“可不是嘛,半年裏吟出一首詩,你們覺得有意思嗎?這種半年憋一句的人,能算得上有才華嗎?”
一時間這些憤青一般的學子,都把矛頭對準了宋歌,好心是醜陋的慣性在延續,他們打倒别人,又互相打倒,現在目标一緻的要打倒宋歌。
而且針對宋歌更是令他們激動,畢竟這個人在東京城裏是有名氣的,若是證明這個人的才氣有限或者沒有才氣,将會是怎樣一種影響?
于是幾乎每個人都準備好了要憤噴宋歌。柳清一看沒有制止住學子們的激動,反而把火引了過來,一時不知怎麽辦好?
柳清傻傻地看着宋歌,宋歌也是無聲的看着柳清。
柳清說道:“賢弟,這不是我造成的,我也沒有想到。”
宋歌說道:“沒關系,大家不就是關心我是不是有才氣嗎?”
宋歌看着人群說道:“宋歌不才,不知道大家想知道宋歌什麽?宋歌将認真回答。”
人群安靜了下來。
宋歌說道:“大家一個一個問,宋歌給大家做個詳盡的回答,今日碰見也是緣分。”
有人就迫不及待問道:“作爲一個享有盛名的有才華的男人,你爲什麽要入贅?”
宋歌臉上寒氣乍現,露出的自然是一個中年男人不可逾越不可侵犯的神态,雖然隻是一瞬間,卻也吓得那個問話的人閉上了嘴。
折陽朔往前一站,身上的殺伐果斷的氣質自然更是盛氣淩人,不可冒犯。折陽朔說道:
“各位學子,既然是在一起讨論詩歌,就把問題局限在詩詞歌賦上,不要探聽别人的生活私密,這樣也維護一下你們自己的文人形象。
别把自己的形象刻意破壞了。”
柳清也趕緊說道:“好的額,大家就詩詞問題提問,不要問那些和詩詞無關的問題。”
有人站起來問道:“宋歌,你到底是詩人還是農夫?”
宋歌笑瑩瑩地說道:“你看看我像什麽?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但是如果讓我選擇的話,我是願意做一個農學家的。
因爲我覺得搞農業生産比寫詩有意思多了。
對于我來說,寫詩隻是性情所緻,實在不是術業專攻。”
宋歌說完就笑呵呵地看着大廳裏的人。
一時間,衆人倒不知道怎麽說了,因爲人家不承認自己是個詩人,人家也說自己是個不專攻詩詞的。
更關鍵的是這樣一個不專業的農夫,做的詩詞被自己的都好,還怎麽給人家找問題。
于是有人好奇的問道:“那既然是有緣相見,請問你能否現場做首詩詞給大家學習一下?”
宋歌說:“不就做首詩嗎?有何不可?”
一時間好事者都想看看宋歌是不是像傳說中的那樣有才氣。
宋歌對折陽朔和柳清說道:“二位兄長,我吟誦,你們哪個寫一下?”
于是曲揚趕緊的拿來了筆墨,在大廳的桌子上鋪開,不知覺間,鬧哄哄的大廳變得安靜下來。
宋歌大聲的吟誦:
日日深杯酒滿,朝朝小圃花開。自歌自舞自開懷,無拘無束無礙。
青史幾番春夢,紅塵多少奇才。不須計較與安排,領取而今現在。
折陽朔和柳清分别寫下,一時大家鴉雀無聲。有的人甚至爲自己之前的短淺見識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