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有些遇見真的令人意想不到的難過。
宋歌看到劉掌櫃眼裏的關切時,心裏一熱,滿心裏在等待親人的尋找,其實已經找見了,已經知道了什麽叫血脈相連,可是卻不能認。
宋歌無法越過那些還沒有出現的人去認下面前的女人,因爲他失憶了,即便不失憶,這個女人也是不能認得,因爲名不正言不順,會害了這個女人的。
可她關切的目光裏流露的關切,和自己小心翼翼的遵守的适可而止的界限,都讓宋歌感到心疼。
心疼的瞬間,宋歌施禮告别了劉掌櫃,和折陽朔一起往前走去,人山人海中,層層疊浪,人與人的靠近就靠着心底的感應。
折陽朔問道:“賢弟,這個女人是誰?爲何對賢弟如此熟稔?”
宋歌淡淡的回答:“豆腐坊的老闆,豆腐生意上一直用她家的豆腐。”
折陽朔說道:“沒想到宋賢弟和石姑娘如此親民?”
宋歌無奈的笑了對折陽朔笑道:“做生意嘛,就要海納百川,再說,宋歌和岚兒本來就是來自民間,隻不過被伯父賞識,留在了石府而已。”
折陽朔看着宋歌認真地說道:“可是賢弟這通身的氣派,還真不是小民百姓家可以滋養成就的。”
宋歌說道:“自然是五谷雜糧滋養成就的。”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在人流如織的街上。
而在樊樓的大廳裏,一些太學生正在談論詩詞,互相交流着一些詩詞作品。
這些人都是太學的青年學子,平日裏總是在一起談論詩詞。
元宵節的詩會上,自然是要有他們的影子,甚至很多人早早就準備了很多詩歌,就等着在詩會上朗誦或者交給有頭有臉的詩詞老師評論。
今天是正月十四,還沒有到老師審評的時候,但是,喜歡做詩詞的學子們早就按捺不住了,此刻那些有名點的酒樓裏,才子們正在大談特談。
“柳清兄,前段時間你抄寫的那首詩,就那首宋歌的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詩詞自是沒說的,可是那字真是令人遺憾啊,據說是因爲失憶造成的,這樣子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他的才氣。
我是說他還能做出這樣的好詩嗎?”
柳清沒有說話,隻是笑着,半了一句:“宋賢弟最擅長的其實是種地。”
于是有人就接着他的話說了下去:“詩詞是殿堂高雅的事,自然不能長久的和種地扯在一起。
若是要長久,最好還是來太學跟着先生們好好的學習一下。
這樣才有學院派,畢竟我們學院才是主流嘛。”
另外有人就說:“這樣一個有才華的人,每天花費在農事上的時間太多了。
時間一長他會忘了怎麽寫詩的。
聽說他還是個贅婿,你們說說一個男人若是做了贅婿,即便不失憶,即便有才華,又有何用?”
于是,頃刻間,大廳裏嗡嗡的聲音響起,各種交頭接耳,有可惜的,有嘲笑的,又覺得少了一個競争對手更好的。
最後達成了一個莫名的意見,就是宋歌再有才華也非主流,而且有可能是昙花一現。
于是大家又換了話題,說起了詩詞,有一個拿出自己的詩詞念了起來:
夜來花香滿屋揚
許久一人獨自唱
閑來翻書找意趣
忽見雪片報春光
一幫子人有一陣品評。
有的說有畫面感,有的說有意境,還有人說立意巧妙,總之都在奉承和叫好。
沒有一個人說不好的。
那些人正說得興高采烈,大廳另一頭一幫人笑了起來,有陰陽怪氣的聲音說道:
“幾個長短句而已,也敢當成詩?這樣那樣的評論,是不是太讓人臉紅了?”
一時間大廳裏安靜了下來,柳清這邊的人都看着柳清,希望他出面給這個作者撐腰,柳清也想在學子們面前顯示一下自己的威信。
于是柳清說道:“我覺得這首詩還行,一字一句有情有景,隻是格律詩有些老,但也難做。
對仗押韻的實屬不易,我覺得是一首好詩。”
大廳裏又活躍了起來,又有人起來朗誦,又有人開始品評,學子們又躍躍欲試。
柳清看到自己的品評平息了一場争論,心裏有些得意洋洋,覺得自己就是滿腹才華,所以衆學子才這般擁戴自己。
柳清說道:“明天就是正式詩歌大會了,大家對自己的作品可有什麽要求?”
有一個人大聲喊道:“其實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我的詩詞能在瓦子裏被傳唱。”
有人随聲附和:“我也是,我的詩詞要是被瓦子裏的姑娘傳唱,我将會覺得無限榮幸。
尤其被楚塵姑娘或者夢瑤姑娘,或者雨錢姑娘傳唱一下,我覺得此生足矣。”
說的人喝了酒,說的時候語氣裏無限向往。
那個前面被柳清給于肯定的學子又站了出來,說道:
“我覺得也是,我的這首夜來花香滿屋揚要是被三位姑娘其中一位傳唱一下,我會覺得無限榮幸。”
“哈哈哈,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想得美。”大廳的一角裏,前面那個嘲笑這首詩的聲音又笑了起來。
那個聲音用一種忍無可忍的聲音地說道:“此前不想說話,是因爲覺得和你們爲一首無聊的詩詞争論毫無意義。
可是你們也太不知廉恥了,居然脫了褲子推磨,轉了圈的丢臉,實在是讓人忍無可忍。
你們說說,這樣無聊的幾句話,怎們能算得上是一首好詩?又怎麽算得上是一首詩?
還癡心妄想着讓三位才女傳唱,若是你的詩真正被傳唱了,那幾位姑娘也就不怎樣了。
我們也真得就看不上,不羨慕了。”
一席話說得很是尖銳,柳清這邊的人氣得不行了,尤其那個寫詩的男子,一下就拿起一個杯子沖那個對他差評男子砸了過去。
頓時大廳裏亂了起來,那個瞧不起人的男子卻也是狠主,一點不怯陣,掄着闆凳就過來了。
衆人紛紛後退,柳清也是躲得遠遠的,掄着闆凳的人自然是占了上風,雖說沒有實打實的打上誰,但一幫書生也是不敢靠近。
沒有誰會爲了一首詩而拼命。
正在一場混亂的時刻,樊樓的大廳裏進來了一個人,他進來後,看了一下大廳,以爲有人喝醉了,在拿着椅子玩,就徑直往裏面走,打算去樓上。
可是偏偏有人喊了一聲。
“宋歌!”
大廳裏頓時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