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會，宋歌拐去的路上就傳來了撲通的一聲悶響。
此時天色将明将暗，冬日的荒野裏除了蕭瑟的樹木再無其他，農戶們早已關門閉戶蜷縮在家。
宋歌拖起地上的人往前走了一會，就吃力的站下來休息，殺死這個人真的很不容易，若不是自己身上帶着迷藥和彈簧匕首，自己根本殺不死這個人。
很可能自己這一會就死于非命了，宋歌想想就害怕。
那一刻自己從樹林子裏藏起來時，跟蹤者也進了樹林子，他就是在找自己，手裏居然還有一把明晃晃的刀。
而自己的手裏隻有一把小小的甚至看上去秀麗的匕首。
身體和工具的懸殊在那一刻讓宋歌有了退卻。
但是風卻抛起了他藏在身後的衣衫，他被發現了。
兩個人對峙的時候，跟蹤者笑起來了，一個柔弱無力的人居然敢挑釁自己，敢兜着圈子把自己引到這裏。
可見此人并不是自己看到的那般沒用，隻有收拾了再說其他。
跟蹤者亮出刀逼向了宋歌。
宋歌雖然計劃好了要加強體質鍛煉，但是因爲時間緊迫自己的鍛煉并不是很有效果，所以給自己秘制了彈簧匕首。
“我隻有在最短的時間内把匕首插進他的心髒，才能保證自己活命。”
宋歌看着跟蹤者逼過來，站着站着就動搖了似的，向後退去，身影單薄的他看上去有些恐懼，像是要逃跑。
果然他就轉身逃跑了，宋歌的舉動鼓舞了跟蹤者，覺得是自己的氣勢吓壞了宋歌。
跟蹤者發出低聲的獰笑，追了上去。
宋歌好像絆了一下，摔倒了。
跟蹤者站在了宋歌的面前，伸出手一把抓起了宋歌，他想問問這個文弱的人怎麽就發現了自己的跟蹤？
可是他還沒有問出來，就覺得一把冰涼的利刃插進了自己的胸口。
跟蹤者蔑視的看着宋歌，舉起了刀，緊接着又感到了利刃嘣的一聲，又刺進了一大截，還轉了個圈在他的心上。
跟蹤者輕輕地松開了攥着宋歌的手，倒了下去。
宋歌在地上坐了一會兒，就費勁地拖着跟蹤者在樹林裏走，他要把這個人投進大河裏，不，先燒毀再投河。
可是跟蹤者很沉。
宋歌走的很費力。
忽然宋歌感覺身上背着的屍體輕了。
“大哥，我來。”是大牛的聲音。
“要先燒毀，不然他的主子會想到是我們。”宋歌簡短地說。
大牛找見他們的時候，跟蹤者正在追宋歌，大牛看見宋歌摔倒，追蹤者抓起宋歌要殺他，大牛又害怕又悄悄的往前靠近。
可是就在他以爲是宋歌被殺了的那一刻，他看到最後到下去的是那個龐大的追蹤者。
大牛緊張壞了，他害怕極了，肯定是在争鬥中大哥不小心殺了追蹤者。
大牛看見大哥無力疲軟的坐在地上，大牛想要去扶起大哥。
可是，他又看見大哥站了起來，使勁的背起地上屍體。
“大哥這是要幹嗎？對，得藏起來，不然會被發現吃上官司。”
大牛反應過來，趕緊過去幫宋歌的忙。
“大哥，河灣那邊有荊棘紅柳林子，扔到那裏去燒。”大牛說着從宋歌身上背過屍體。兄弟兩個跑到荊棘從深處，放下屍體。
宋歌檢查了四周之後，看沒有留下痕迹，就一把火先點燃了屍體身上和邊上的柴禾，直到看着死者身上的衣服被燒得不留痕迹，面目全非。
宋歌又和大牛脫掉身上沾血的衣服，一起扔進了火裏。
兩個人舉着火把沿路細細地找回去，除去了留下的蛛絲馬迹。
這個時候夜已深沉，兩人看着大火向遠處燃去，再看那屍體燃燒的地方，還在冒着黑煙，宋歌确信這一場大火之後，這片荊棘地裏的所有都将蕩然無存。
多年生的荊棘紅柳，長足了油分，在西風的鼓擁下烈烈地燃燒。兇狠的舔舐着大地上任何可以燃燒的事物，一具屍體實在是不算什麽。
一切都做完之後，宋歌站在那裏淚流滿面，在心裏狂喊着：“我是一個殺人的兇手。”
流淚的宋歌抽泣的狠了，被大牛發現了，大牛喊了一聲：
“大哥。”大牛的聲音裏也是啜泣之音。
“大牛，他不死我們就得死。”宋歌抽泣的雙肩都抖動了起來。
他不知道大牛是否能理解自己的傷心，但是自己明白，殺人在于自己是不允許的，可是活在這裏，殺死一個要自己命的人，别無選擇。
大牛或許經曆了太多的流離，他比宋歌先平靜了下來：
“大哥，生逢亂世，我們别無選擇，你放心，大牛永遠和大哥站在一起，陪着大哥。”
大牛說的真誠無比。
一個人肯與你經曆生死，甚至肯于你一起殺人越貨，除了過命的兄弟，除了去信任，宋歌覺得别無選擇。
送個和大牛在寒風中的緊緊的抱在一起。
遠處的火越燒越大，河壩上有人在跑動，喊着：“起野火了 。”
宋歌和大牛躲開大路悄悄地潛回家去。
許是離得比較遠，自家院子裏黑漆漆的，大家都睡了，宋歌和大牛悄悄進去，看見石伯的屋子裏也黑漆漆的，看門的石伯睡着了。
悄悄進到自己的屋子裏，在暖爐上居然熱着水，看來是石岚做的，宋歌白過自己要回來的。
宋歌認真的洗了一下自己，又去看了一下大牛，大牛也是洗得幹幹淨淨。
大牛居然從床頭拿起一個包袱。宋歌認出是他給石岚買的布料。
“我拿着去找大哥了，後來緊張扔在樹林裏，剛回來的時候又帶上了。”大牛低聲地說。
“嗯，好好睡一覺，什麽都不想了，我們的路還很長。”
宋歌已經平靜了，滿心的生出我要活下去，無所不能的活下去的強烈意念，所以他已經恢複了一個大哥的做派，他安慰大牛道。
後半夜裏，宋歌說是要好好地睡一覺，暖炕也是很舒服，可是畢竟經曆了殺戮，不能安靜的睡去。
總是會在閉眼後，就看回到那些可怕的場景和回憶起那個過程，尤其滿天滿地的大火一直燒的烈烈的。
等宋歌在醒來時，已經是一天一夜後，宋歌發高燒了，昏迷了一天一夜，醒來的時候，大牛和石岚小君石濤幾個都圍在他身邊。
“大哥，醒了。”小君喊了一聲。
“大哥你怎麽就着了風寒，這高燒發得太可怕了，我們除了給你喝藥。還給你喝了你自己晾曬的青蒿熬的水。”
石濤一古腦說了一大堆。
宋歌使勁的斜了頭去看石岚，卻看到石岚分外憔悴的正看着自己。
宋歌感覺心裏暖暖的，想要動一下，卻沒有絲毫的力氣，隻有一動不動地躺着。
“大哥，大夫說了讓你卧床靜修，你就好好休息吧。”石岚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