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不加留戀,倒讓雨錢怅然若失,滿心郁悶地往回走着,卻又不覺自嘲自己有些非分之想了。
宋歌回到小君那裏,悄悄地喚醒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大牛,把辣腳子遞給了他,又用手試了一下小君的體溫,看小君氣息平和,心底下就感到安慰。
大牛拿着辣腳子嗅了嗅,嫌棄地瞪了一眼宋歌:
“大哥,這就是你出去半天找到的美食?豬窩氣太嚴重了,就這你都能吃下去?”大牛滿臉的鄙夷,不懂自家大哥怎麽就挑了這等吃食。
大牛是被宋歌把嘴給養刁了,記得他曾經說過,進趟城能把人餓死,每一回他都是餓着回去的。
“你呀,出了門就不要太挑剔,有的吃就不錯了,不過這辣腳子就是有很重的豬窩氣,你可以就着大蒜吃,委屈一下吧,剛才我也是就着大蒜吃的,還被人指責粗俗哪!哎,大牛,我不就吃口大蒜嘛,怎麽就粗俗了?”
宋歌委屈地說道。
“啊,還有人說你粗俗?爲什麽?”大牛好奇地問道,他怎麽都想不到宋歌會被人指責粗俗。
“因爲我自己剝蒜,拿大蒜下着吃豬蹄,還是坐在門口吃的,所以被指責粗俗,大牛,你都不知道那店裏的豬窩氣有多濃,我實在是不敢往裏面走。說到這個,我真想泡個澡,感覺自己都被豬窩氣浸透了。”
宋歌說着就覺得自己渾身都是味。
“那你還進去吃?”大牛笑着說道。
“實在是别無選擇。”宋歌說道,卻沒有提是因爲雨錢的建議,出去這麽一會,就和一個女人進餐,若是告訴大牛,他還不羨慕的瘋掉,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
“哈哈,受不了了吧。”大牛笑起來,現在他們都覺得這充斥着各種氣味的城裏沒有田莊好。
尤其宋歌就覺得在田莊裏生活簡直就是在城外的别墅裏生活了。
“好在,沒有抱湯餅來,不然還不餓死,這辣腳子做得可真夠難吃的。”大牛一邊慢慢地吃着豬蹄,一邊慶幸沒有帶湯餅,想起湯餅更是挑食的樣子,大牛就想笑。
“大哥,也不知道小君明天能不能好一些?”
“看他脈象平穩,氣息均勻,應該是能夠好轉,但是,小君這病拖延的時間太長了,把人身體拖垮了,估計一下子緩不過來。”宋歌歎着氣說道。
“我看出來了,小君這姑姑不拿事,做不了主,小君在這裏受了欺負,卻還不敢說,也不告訴咱們。這一次是覺得自己不行了,才告訴咱們的。”大牛說道。
“按理說,在自家姑姑家裏,又幹着活,生病了應該是吃得起藥的,小君不應該把病情拖重了。除非是他家姑父吝啬,沒有給小君工錢。”大牛自顧推測。
“誰知道是怎麽回事?許是家中收入一般,所以對小君有些虧欠。”宋歌推測說道。
“哥哥不知,在瓦子裏能做生意的人,家中都殷實,斷不可能連藥都不給吃,肯定是他家姑父太小氣,舍不得花錢給小君,把小君弄得差點丢了性命。
這半天裏,自打我們來到這裏,他家姑父就沒有來過,他家姑母來是來了,可也是拿着我們的銀子辦事啊。這樣的親戚可真夠要命的 。”
大牛嘟嘟着嘴說了一大堆,言下之意就是說這親戚不靠譜的厲害。
“人窮志短,說的應該就是這樣的人,你也不必太計較,等小君明天醒來再說。”宋歌對大牛說道。
“大哥,也是晚了,小君的姑姑拿來了被褥,在那放着,我想大哥也是嫌棄的,就沒有動,大哥你怎麽休息?”大牛打着哈欠問道。
“我倒是沒什麽,你把這青蒿熬成水,我們都喝上些,不要被傳染了才好。再把這火爐點旺,我們就這般趴在桌子上休息。”宋歌攪了攪陶罐裏的青蒿鼈甲湯,心裏想着要不要再給小君喝上一些。
但是看小君睡得安穩就又沒叫醒他,又擔心自己和大牛的身體,兩個人就喝了大碗的青蒿湯,也算是預防了。
一夜就窩在桌子邊半睡半醒的,也算是兄弟情深了。
天将亮的時候,門卻吱呀地開了,進來還是昨日的夫人,她看着宋歌和大牛并沒有用自家的被子,就有些驚訝,還以爲這兩個孩子是見外,但也沒說什麽。
宋歌觀察到婦人神色,就說夜裏事多,沒有睡,也就沒有動被子。
婦人到這會都不知自家侄子結拜的都是什麽人,單看來人對侄子友好關心,就覺得這幾個人也是親切的,心裏說侄子命大,被救下了。但想起自己男人夜裏的話,婦人難免心裏有煩上了。
“小君若是好了,算他們幾個都有造化,若是出了事,我定拿他們見官。”男人是想着小君肯定就好不了啦,所以是要好好的訛宋歌他們一筆。
婦人也是說理辯解過了,無奈改變不了自己男人的心思。就輾轉難眠,看天色快亮了,早早起來看看侄子的情況,到底是自家姑姑,雖說做不了主但牽腸挂肚卻是真正的。
婦人站在桌邊思來想去,就對宋歌說道:
“公子,小君自打生病夜夜睡不安生,喝了公子的藥後,倒是安穩了,隻是不知道小君還能不能好轉,我家男人心存不良,說是小君若出事,定找你們的麻煩。我怕連累公子,特意來告知,若是公子要走,這會正好。”
“多謝告知,小君天亮就會脫離危險,應該熬一些稀飯什麽的,小君醒來時要吃一點東西的。”宋歌并沒有在意婦人的建議,隻是安心的待着。
婦人聽說自家侄子天亮要喝稀飯,就趕緊熬去了,隻要小君沒事,那黑了心的男人也是沒法找事的,婦人想着,心底下就輕松了,又覺得不放心,心底下打算着,等醫館開了門,自己就去請了大夫來把脈。
婦人離開後,宋歌給火加了碳,和大牛又趴在桌上繼續睡。
宋歌再次醒來,卻是因爲小君微弱地喊聲:“大哥!”
小君醒來後,看到了桌上趴着的大牛和宋歌,不由得眼睛一熱,淚水就下來了,想到自己這段時間感受到的人情薄涼,差點把命都丢了,要不是宋歌昨日趕到,自己這會能不能醒來還是兩回事……
“大哥!”小君又喊了一聲。
宋歌驚了醒來,卻看到是小君在喊自己,那精神分明是比昨日好了許多。宋歌趕緊地給小君端了碗水,扶起小君讓他喝了兩口。
再摸一摸小君的額頭,溫涼,宋歌笑着說道:“小君這是好了,好好再吃一些青蒿鼈甲湯,将養些日子,就是個活奔亂跳的小君了。”
“多謝大哥救命之恩,小君好了,定當跟随大哥不離不棄。”小君想到大哥一個陌生人,救了自己兩次命,而自家姑父卻要看着自己一天天的病死而不管,小君決定離開這個冷漠的家。
“先不要想得太多,等你好一些,若是不願留在這裏,跟我走也好,我那裏正好也需要一個管理酒的人。”宋歌安慰着小君。
“我原想着,你若在這裏好一些,我就讓你家姑父做中人,咱這酒的錢他也能賺一些,如今我看倒是不必了,等你好了,我們自己做吧。”宋歌若有所思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