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銘神色一動,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态。
秦教習繼續道:“想必你聽說過我仙霞派的宗門考核的具體内容吧?”
蘇銘想了想,道:“略有耳聞,但具體不太清楚。”
秦鎮點點頭:“仙霞派的宗門考核,三年一次,分别考核修士的心性、悟性、靈根。靈根天定, 這個且不去說,但心性和悟性,皆是可以磨砺的,尤其是心性!”
說到這,秦鎮看向蘇銘,接着道:“爲了磨砺道院弟子的心性,瀾州三峰五境的各個道院, 采取的方法不盡相同。
而我瑤元道院則是采用幻境磨砺的方式。”
“幻境磨砺?”
這件事,蘇銘當真是第一次聽聞。
“嗯,你沒聽說過也很正常,此法隻有道院重點關注的弟子才有機會嘗試,畢竟開啓煉心塔耗費的靈石頗多。
若支持全道院弟子一齊修行,哪怕是道院也有些吃不消。”
聽到這,蘇銘終于明白秦鎮爲何這麽急切找他了。
原來是爲了道院培養他這位重點苗子的事情。
若蘇銘因爲其他事而耽擱了道院對他的培養,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沉吟片刻,蘇銘拱手道:“秦教習, 不知這煉心塔到底是如何利用幻境磨砺修士心性的?”
聞言,秦鎮解釋道:“你覺得修士心性該如何磨砺?”
“克服困難,戰勝痛苦?”
蘇銘疑惑道。
“說的沒錯, ”
秦鎮點點頭, “人的道心不堅, 本質上都是承受痛苦的能力太弱。塵世間的痛苦, 大多來自于人的欲望。
求而不得,得而不滿, 都會讓人無比痛苦。”
秦鎮頓了頓,繼續道, “當然,煉心塔的幻境不會那麽複雜,煉心塔讓你承受的痛苦十分直接,就是單純的讓你感覺到——痛!”
“痛?”
蘇銘微微一愣,“秦教習說的痛,指的不會是單純肉體的疼痛吧?”
“就是肉體的疼痛!”
秦鎮笑眯眯的看着蘇銘,“煉心塔将疼痛分爲四種程度,從最開始的切膚之痛,到接下來的斷骨之痛,再到穿腸爛肚的劇痛,最後,則是神魂撕裂之痛!”
聽到這,蘇銘禁不住心裏一顫。
他可以想象,這煉心塔的所謂培養道院弟子,簡直就是一種虐待。
但不可否認,一旦能夠通過這種變态的疼痛訓練,修士的道心想不堅定都不行。
廢話!
一個人都能承受住這種痛苦,還擔心什麽道心不堅?
但蘇銘不确定他是否能夠承受這份痛苦。
因爲迄今爲止,他還真沒有跟人鬥法受傷過,前世他雖受過傷,但也隻是割破個手指什麽的。
最嚴重的一次創傷, 好像還是他上小學時把頭摔破了。
因此,面對煉心塔的痛苦訓練,他是真的有些沒把握。
若是鬥法,蘇銘敢肯定,他一個人單挑道院幾百個弟子不在話下。
但比承受痛苦的能力,蘇銘就不敢保證了。
畢竟他從來沒有試過。
見蘇銘不說話,秦鎮用沒好氣的眼神看着他,道:“我在休沐期結束不久,就把你的名字上報給道院了。
結果你倒好,整整一個月都不見人影,你知不知道我來你這找過你幾趟了?”
“秦教習恕罪,秦教習恕罪。”
蘇銘連連讨饒。
“行了,”
秦鎮擺擺手,“這是你去煉心塔的身份銘牌,煉心塔的位置,道院地圖上有标注,你自己看。”
說完,秦鎮似乎不想多說,轉身便走。
蘇銘趕緊上前兩步,笑着道:“秦教習我送送你。”
送走秦鎮,回到宿舍庭院的蘇銘先是将身份銘牌收入儲物袋,随後仔細觀看起道院的地圖來。
終于,他在道院接近中心的位置,發現了一座名爲煉心塔的地方。
“這麽遠?”
從距離上看,差不多離他們宿舍區域有一百裏遠了。
縱使瑤元道院面積龐大,但這個距離也确實不近。
不過修士趕路的速度向來驚人,這點距離對蘇銘而言,也就是一炷香的事。
翌日。
蘇銘結束《厚土功》的修煉。
而後,他又通過衆仙殿看了眼廣元島上的情況,發現吳老實這些人仍在島上開荒,便将意識收了回來。
想了想,蘇銘決定先去煉心殿看看。
既然決定加入仙霞派,蘇銘肯定要通過仙霞派的宗門考核。
否則繼續當散修,其他不說,後續的修煉功法都成問題。
這一點,不僅是仙霞派,大乾的各大宗門、修仙家族幾乎都是這樣,封鎖功法信息。
哪怕是在蘇銘看來極爲開明的仙霞派,也在封鎖修煉功法信息。
就比如道院的藏書閣内。
各種練氣術法、築基術法層出不窮,但卻沒有一門築基期功法。
天樞島坊市内,築基期功法也少見的可憐。
而且一旦出現,很快就會被人高價買走。
蘇銘将張家堡洗劫一空後,倒是得到了張家不少族藏,但張家最厲害的一門功法,也隻能修煉到築基三層。
不僅功法殘缺,而且還與蘇銘的靈根屬性不匹配。
所以蘇銘絲毫沒有轉修這門功法的打算。
正因爲修仙界高層對功法的封鎖,蘇銘這才想要加入宗門。
“隻可惜,我的無字天書隻能推演術法,不能推演功法。”
搖搖頭,蘇銘不再多想。
隻要加入仙霞派,功法問題根本不難解決。
蘇銘一路飛奔,風呼呼的吹在他的臉上。
很快,一座七層高的寶塔出現在他眼前。
“到了。”
蘇銘暗道。
走近煉心塔,蘇銘看到塔内有道院弟子不斷進出。
每個弟子在進入煉心塔時,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緊張不已的模樣,而走出煉心塔的弟子臉上,臉上全都是如釋負重的表情。
兩相比較,讓蘇銘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知道,這煉心塔讓弟子所承受的痛苦,絕對比秦鎮說的還要誇張。
當然,蘇銘也可以選擇放棄。
但他既然打定主意要加入仙霞派,就絕不會放棄。
紙傀術雖然讓蘇銘站在同階修士的巅峰,甚至能越階而戰。
但說到底,紙傀術仍是一門護道之術,它并不能讓蘇銘得道成仙。
想要在修煉一途走的更遠,終究還是要依靠自身。
而道心,則是修煉中至關重要的一環。
他能讓修士在修煉途中免受心魔困擾。
“銘牌。”
走到煉心塔大門前,一名負責看守的築基修士面無表情道。
蘇銘恭敬的将銘牌遞了過去。
負責看守的築基修士核對一番銘牌與蘇銘的身份,确定是本人後,擡起頭道:“你第一次來?”
“禀前輩,弟子是第一次。”
點點頭,負責看守煉心塔的修士将銘牌還給蘇銘,指點道:“進入煉心塔後,找到一間無人的密室,将銘牌挂在密室門外。”
“是。”
忍住心中好奇,蘇銘收起銘牌,走進了煉心塔。
走進煉心塔,蘇銘沒想到他居然碰到一個熟人。
“羅兄!”
蘇銘看到羅孝後,連忙走上前去,打起了招呼。
“蘇兄。”
羅孝聽到有人叫他,轉過頭,看到了蘇銘,眼神有些驚訝。
“你這個月跑哪去了,秦教習到處找你。”
“一言難盡。”
蘇銘笑着搖搖頭,“羅兄,你來這很多次了吧?”
“嗯,确實有不少次了。”
羅孝說到這,臉上的表情還帶着絲絲恐懼。
顯然,他這是被煉心塔折磨的不輕。
跟蘇銘在煉心塔外看到的那些弟子表情如出一轍。
“羅兄可否說說,這煉心塔究竟是怎樣的?”
聞言,羅孝苦笑道:“蘇兄還是别問了,等你進去就知道了。”
痛苦的回憶,羅孝顯然不想多談。
見狀。
蘇銘朝他拱手道:“好,待會兒出去再說。”
羅孝點點頭,兩人開始尋找起煉心塔的密室來。
煉心塔一共有七層。
每一層有九間密室,整座煉心塔加起來,共有六十三間密室。
對于一座弟子超十萬衆的瑤元道院來說,區區六十三間鍛煉修士道心的密室,确實有點少。
怪不得聽秦鎮話裏話外的意思,這個名額十分珍貴了。
煉心塔基本上是一天十二個時辰全程開啓。
密室裏的弟子出去一個,才能有下一個進來。
但奇怪的是,這煉心塔的密室似乎從來就沒有滿過。
蘇銘和羅孝走到第六層,就發現有空閑的密室。
二人各自尋找一間,将銘牌挂在密室外,徑直走進了密室。
蘇銘走進密室,發現密室内空蕩蕩的,除了密室中間有一個蒲團外,其他什麽都沒有。
蘇銘徑直走向蒲團,坐了下去。
随即,蘇銘隻覺自己意識一片混沌。
但下一刻,他的意識又無比清醒起來。
蘇銘開始感覺有一把刀子在切割自己的皮膚。
疼痛!
很快,一股疼痛的感覺便傳回蘇銘的腦海。
隻是這切膚之痛,尚在蘇敏感忍受範圍之内。
但緊接着,疼痛開始加劇。
這把刀子開始從皮膚,一點點深入到蘇銘的肌肉,而後,開始一點點切開他的肌肉。
盡管蘇銘知道,這疼痛隻是幻境制造出來的。
但疼痛的感覺,卻是真實反應到他的腦海裏的。
隻是煉心塔比較好的地方就是,一旦有弟子承受不住幻境帶來的疼痛,它便會直接将該弟子踢出幻境,以免弟子道心受創。
“痛!痛!好痛!”
劇烈的疼痛,如海嘯般向蘇銘襲來。
幾乎将他的意識都淹沒了。
但奇怪的是,蘇銘卻咬牙堅持了下來。
要知道,他現在承受的這種痛苦,已經是淩遲之痛了。
常人遇到這種痛苦,瞬間就會陷入昏厥。
雖說修士的意志比常人堅強,但第一次鍛煉,也絕對忍不了蘇銘這麽久。
硬生生抗下淩遲之痛後,蘇銘漸漸發現自己适應了這種痛苦。
就連他原本快要模糊的意識,也在這種痛苦的磨砺下,漸漸清晰起來。
“原來如此,隻要不被第一波痛苦擊潰,人的意志就會越來越堅定!”
蘇銘眼神中冒出别樣的光芒,“這就是磨砺道心的意義!”
蘇銘在淩遲之痛下堅持了整整一炷香,似乎發現蘇銘适應了淩遲之痛。
煉心塔的幻境又繼續變化。
“接下來是鋸骨之痛,啊!!!”
蘇銘發出一聲瘋狂的咆哮。
比起淩遲之痛,鋸骨之痛又更加疼痛了不止十倍。
“我我.我.”
蘇銘隻覺自己的意識漸漸模糊。
但他心中,仍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喊着,堅持!堅持住!
直到他的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呼!”
“呼!”
“呼!”
蒲團上,蘇銘猛地睜開雙眼。
接着像是觸電般猛地從蒲團上彈了起來。
“這鋸骨之痛也太恐怖了!”
蘇銘喃喃道。
淩遲之痛他都已經能做到甘之如饴,且保持着清醒的意識。
但鋸骨之痛,單純靠蘇銘的道心意志根本無法忍受。
哪怕他不斷給自己洗腦,讓自己堅持!再堅持!
但根本沒用,承受痛苦的能力雖然能夠鍛煉,不過一旦超過忍受疼痛的極限,就隻能意識崩潰。
蘇銘整理擦了下滿是冷汗的額頭,整理一番衣服,推門走出了密室。
密室外。
羅孝卻早已在此等候。
他看到蘇銘,臉上的表情頗爲驚訝:“蘇兄,你怎麽到現在才出來?”
“怎麽了?”
蘇銘一臉奇怪的看向羅孝。
“你知道我在這等你多久了嗎?”
還沒等蘇銘說話,羅孝壓低聲音道,“整整半個時辰!”
說完,他左右看了看,拉着蘇銘快速走出煉心塔。
走出煉心塔。
知道對方有話說,蘇銘靜靜看向羅孝。
果然,羅孝神秘兮兮道:“蘇兄,你知道嗎?你今日若是再堅持一株香的時間,就打破瑤元道院的曆史記錄了!”
羅孝語不驚人死不休道。
“打破記錄?”
蘇銘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你以爲呢?”
羅孝看蘇銘滿不在乎的樣子,繼續道,“蘇兄,你該不會撐過第二關了吧?”
聞言,蘇銘搖搖頭:“怎麽可能,鋸骨之痛太恐怖,我隻支撐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神志不清,從幻境退了出來。”
“嘶!”
羅孝倒吸一口涼氣,“你居然在第二關撐了一盞茶!”
蘇銘有些不太明白,臉色奇怪道:“在第二關支撐一盞茶很難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