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巴巴的,差點沒給他噎着,他又趕緊送了一口水進去。
這下他總算知道了葉成海當時有多苦逼了,吃這些,有力氣幹活才怪,又不是成年壯勞力,成年壯勞力也抵不住。
一連又幹了三天,葉耀東看林光遠的臉一天比一天臭,居然還生氣犟起來,也不跟他說話了。
他也老神在在的,當沒看到,看他能堅持幾天。
到了第四天傍晚,林光遠也不臭着個臉,反而哇哇叫的哭着抱着他手臂,“小姑丈啊,我可是我姑的親侄子,吃一口飯,你還要收我錢,沒天理啊…啊…不對……”
林光遠的幹嚎聲瞬間停滞了,然後迅速的又直起身體,“我在外面幹活,沒吃你的!我幹嘛還要給你掙夥食費?”
“那你沒住我的?早飯沒吃嗎?晚飯沒吃嗎?”
林光遠憤憤的道:“不幹了,明天回家。”
葉耀東攬着他的肩膀坐下,“這麽快就氣餒了?前兩天還跟着我拍着胸脯保證,說會掙夠十塊錢的。”
“但是你也不能坑我啊!第一天吃的那麽好,第二天就隻有光餅配水了,誰受得了這反差啊?不幹了,說啥也不幹了!”林光遠氣呼呼的坐在他旁邊踢着腿。
“第一天是胖子給你開小竈了,後面幾天才是正常人打工的生活,你以後也想這樣嗎?”
“不要,我甯願在家裏種地。”
“可是種地一年到頭也攢不了多少錢,阿遠,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要幹嘛?”
林光遠茫然了一下,垂下眼睑,沉默不語。
以前上學的時候,老師也有問同學們長大以後想要做什麽?
一開始一個個都很積極熱情的說要當醫生,當護士,當老師,當警察,結果突然間有個同學直接站起來臭罵老師是臭老九。
從那以後,他覺得讀書不如種地。
“沒有想法?”
葉耀東見他沉默不語也覺得很正常,誰都有對人生迷茫過。
林光遠老實的道:“不知道要幹嘛。”
“那就回去再讀幾年書,現在去當工人都至少要初中文化,高中文化。”
“不想讀。”
“那你覺得讀書舒服,還是去幹活舒服?”
“當然是讀書,但是讀書好無聊,坐在那裏浪費時間。”
葉耀東想了想跟他道:“有看到住在老家的那四個當兵的嗎?有沒有什麽想法?”
林光遠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去當兵?也可以,看他們很酷的樣子,對打好厲害,看起來還挺能打的。”
葉耀東:“……”
“現在當兵說是也要初中文化,所以回去再念幾年吧!比你出去打工跟在家種地強。”
做生意是好,但是,他看他們家都是沒有這個腦子的,都是老實人。
渾渾噩噩過了半輩子,他也沒有這個腦子來着,吹牛逼打嘴炮,他倒是會。
“就是要讓我繼續再念書!”林光遠皺巴着一張臉,“你說你怎麽突然間還要收我夥食費?還要攆我去扛沙包,拐着彎呢?”
“反正你也沒事幹。”
“行吧,但是能不能讓我看一下他們的軍裝?感覺酷斃了!”
葉耀東一言難盡的看着他,早知道直接問他要不要去當兵,要當兵的話,就得先混個初中文化。
“自己去老宅問他們,好像海底打撈的差不多,他們這兩天就要走了,應該沒有帶軍……”
他話還沒說完,林光遠就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都累了一天了,還能跑這麽快,身體還挺壯實的!
“馬上要吃飯了,早點回來。”
葉耀東扭了扭脖子,拿過一旁凳子上的蒲扇扇風,熱死人了,怎麽還不起風下雨降降溫,那麽悶,太陽都下山了,還一點風都沒有。
實在不行,刮個台風也行啊,也能涼快涼快個幾天。
他仰着頭,看着天空,心裏這麽想的,嘴巴也在那裏念叨着。
林秀清出來收衣服聽到了,罵了他兩句,“烏鴉嘴,沒台風還不好啊。”
“就怕它憋着壞,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今年還沒有刮過台風,突然間要是直接來一個大的……”
“呸呸呸,烏鴉嘴……”
“這有啥,咱們這兒哪一年沒刮台風啊?哪一年沒幾個台風經過?反正早刮晚刮都要刮,這兩天都快熱死了,正好刮一個涼快涼快。我女兒都熱的長痱子了,夜裏都睡不安穩。”
“地瓜粉抹抹就好了,去叫幾個孩子吃飯了。”
“好!”
天氣熱,稀飯好吞咽,白天他們都是吃的稀飯,晚上因爲葉耀東幹活回來得吃幹飯。
中午還剩了一小碗的稀飯,她特意放到竈上面溫了一下,打算給葉小溪喂食,她已經四個多月了,可以慢慢的吃一點米湯了。
正當葉耀東抱着孩子讓林秀清喂食時,林光遠一陣風似的,又興奮的跑了回來。
“這麽高興?還真給你看到了?”
“看到什麽?”林秀清疑惑的問道。
“沒看到,但是陳隊長說等他明天回去了,給我郵寄一套他的舊軍裝,說送給我。”林光遠興奮的眼睛都放着光,臉頰通紅。
葉耀東挑了挑眉,“可以啊,那你等9月1号就繼續去讀書吧。”
“好。”
林秀清沒想到,碼頭扛貨沒有把他給勸回學堂,一套軍裝卻讓他心甘情願的回去繼續上學了。
等吃完晚飯,葉耀東就把他這幾天扛沙包掙得5塊錢還給他,還倒貼了兩毛。
林光遠美滋滋的接過,“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收我的夥食費,就嘴巴說說。”
“老子還倒貼你兩毛錢,給你湊個整呢。”
“别以爲你倒貼我兩毛錢,我明天就得走啊,我得多玩幾天,前幾天真的累死我了!”
“随你,在家就幫你小姑燒燒火,砍砍柴,哦,對了,還真的快沒柴了,明天記得去山上撿柴。”
“2毛還真的沒有白拿。”
葉耀東坐在靠椅上乘涼,順便拿蒲扇趕趕蚊子扇扇風,耳邊聽着老太太收音機在那裏播放着說書,最近都是聽着楊家将。
一群孩子也都在他院子裏玩,邊玩邊聽說書,女孩踢毽子,男孩打彈珠。
最近好像多了個新花樣,不知哪裏來的小人頭,他們又開始流行打小人頭。
夜裏葉耀東跟往常一樣,照常出海,海底的那一出暗礁底下的鮑魚,已經被他們撬的差不多了。
除了一些處在礁石縫隙裏面不好挖的,表面上已經被扣的差不多了,連一些吸附在石頭上面的海螺也都被他們撿了。
現在他們下水能收獲的數量也越來越少,他打算今天幹完差不多就收工,明天開始不用再下水挖鮑魚了,底下零星的殘存着一點,就讓它們留着繁衍。
就是他總感覺今天海面暗潮洶湧,有點暴風雨前甯靜的感覺,雖然今天天空萬裏無雲,湛湛藍天無比的晴朗,表面上看着浪也不大,風的話,也隻有船行駛的時候比較強烈。
但是他總感覺漁網在底下拖網的時候阻力明顯增大,明明船行駛的速度跟平常一樣大,但是總覺得今天有點不一樣。
可能是空氣中透露出來的信号?
想不明白,他也沒去想,隻是打起精神,仔細留意着周圍海域。
等到天色大亮,太陽高挂天空,他們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可以拉起第一網的時候,卻發現起網機在運作起網的時候,發出來咯吱咯吱的沉重聲音。
葉耀東跟葉父兩個頓時大吃一驚,兩人不約而同的驚呼出聲,“咋回事?”
這明顯就是起網機負荷極爲厲害,發出的非常吃力的聲響,而且起網的運轉速度明顯比以往慢了許多,可以說是極爲緩慢。
要知道他這個起網機雖然是小型的,機器能承受的重量也隻有一噸,但是用于平常的拖網卻是足夠的了。
平常一網的話,運氣不好隻有二三十斤,多的話百來斤,起網機拉上來不要太簡單了,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
這回這麽反常,突然間這麽沉重,父子倆反而沒有喜悅的感覺,都快超負荷了,也不知道底下網到了啥?
“看着好像都快超重了?是不是又撈到了什麽奇怪東西啊?這都才剛正常打撈了幾天。”
葉耀東心裏也有些郁悶,前段時間才撈了一個大鼎,現在又撈到啥?
怎麽又給他撈一些不着調的東西?他就想好好賺錢,發财啊。
葉父也皺着眉頭,“看樣子還能承受,等慢慢的拖上來看一下是啥玩意先。”
但是突然間起網機起網的速度又快了,也沒有了剛剛那種超負荷的感覺,仿佛甩掉了一個負擔一樣,又變得無比的輕松,跟以往起網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别。
父子倆面面相觑,不明白發生了啥事,要不是兩人同時看到了,他們還以爲出現了幻覺。
“這是又正常了?”
“好像是吧?”
“啥情況?”
正當兩人才放松了下來,漁網又開始發出了嘎啦嘎啦的聲音,這一下比剛剛那個聲音更嚴重,這是光響不動了。
“卧槽?什麽個情況?别把我的起網機給整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