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思思擡起頭，罕見的紅了眼眶，聲音也略帶哭腔。
“我明知道葉青就是當年的那個人，但我還是忍不住去看他，自從我知道他來帝都後，一直都想着見他一面，還求您将他收入門下，我明明答應過您，不會對葉青産生情愫，但我還是食言了。”
凰思思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乎快要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麽，整個人無比失落。
“人之常情而已，誰都無法免俗，你其實沒錯，但是思思你考慮清楚了嗎？凰有三劫，以情爲最，如果避開這一劫難還好，如果執意渡劫，你很有可能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詩懷玉輕歎口氣，眼裏滿是心疼。
這幾年裏，她早已将凰思思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看待，自然也清楚發生她身上的一切。
十六年前，凰思思的父母被清風帝國的一位武聖強者斬殺，夫妻拼盡全力，才将凰思思送離帝都，卻不小心流落南陽。
那一年，凰思思僅僅隻有十歲。
凰族本就壽命長久，十歲相當于人族的孩提時期，雖然還很弱小，但也明白什麽叫死亡，什麽叫離别。
孤身一人流落南陽，凰思思的境遇可想而知。
可幸運的是，她活了下來，還遇見了葉青。
起初，葉青根本不清楚凰思思的凰族，當他在梧桐樹下發現凰思思時，隻以爲她是一隻傷到了翅膀的，火紅色的小雀兒。
葉青偷偷将凰思思帶回家，整日悉心的呵護，直至凰思思的傷勢徹底痊愈，恢複了飛行的能力，仍然寸步不離，知道詩懷玉找到了凰思思，帶着她偷偷離開，葉青還爲此傷心了好幾天。
所以當凰思思聽到葉青來到帝都，參加神武學宮的考核時，她心緒萬千。
凰思思想再見葉青一面，又怕自己深陷囵圄，這一拖，就拖到了一個噩耗。
葉青遭人構陷修爲盡失，被逐出了神武學宮，甚至此生都有可能無法修行。
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凰思思怒火中燒，不顧詩懷玉的制止闖入神學工，她也因此受到了相應的責罰。
自那以後，凰思思甚至已經不再抱有希望，隻是飛去南陽匆匆見了葉青一面後，便失落的離開。
直到幾個月前，她得到葉青修爲恢複，并且要重新回到帝都的小心，凰思思興奮的不得了，爲此不惜跪在詩懷玉面前七天，乞求她将葉青收入門下，好在，葉青也沒有讓詩懷玉失望。
故人重逢，凰思思還記得那張面孔，雖然比起記憶中的葉青，稚嫩不再，但眉眼分明還是當年的那個人。
但葉青卻沒能認出她。
不過也是，舊時梧桐樹下的火紅色小雀兒，今天已經成了亭亭玉立，戰力無雙的凰族遺珠，模樣大相徑庭，怎麽可能認得出來？
但凰思思還是沉浸在這股喜悅中，甚至逐漸沉淪。
知道詩懷玉的一番話點醒了凰思思，于是她收起了熱情，将自己僞裝在混不吝的姿态下，對待葉青動辄打罵，可越是這樣，凰思思就越是無法自拔。
直到在神武學宮的演武場裏，凰思思在見到殺父仇人後，情緒徹底崩潰之時，葉青身上那她在熟悉不過的氣息，讓凰思思最後一絲理智徹底瓦解。
也隻有詩懷玉清楚，在葉青來到摘星閣之前，凰思思整日将自己關在房間裏，爲了複仇而努力變強。
在葉青來到摘星閣的這段時間裏，凰思思臉上的笑容比二十餘年露出過的笑容加起來還要多，這些都看在詩懷玉眼裏。
所以她才感到遺憾。
“我是你的師尊，同樣也是葉青的師尊，所以我不能厚此薄彼，所以有些事情，我想你還是有知情權的。
葉青和秦夢雪之間關系匪淺，葉青也曾經向我坦白，他和秦夢雪兩情相悅，可你卻背負着想清風帝國複仇的重擔。
葉青雖然向我保證，将來那一天，他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但誰也無法保證，他會不會因爲秦夢雪而違背了承諾，所以思思，你明白了嗎？”
凰思思聞言歎了口氣，其實她早就按看出葉青與秦夢雪之間關系不一般，隻是故意裝傻罷了，但無論如何，這都是不可回避的事實。
“所以，師尊是想讓我忘記葉青嗎？”
“世間爲情所困這無數，連我也無法免俗，忘掉一個人談何容易？但就像師尊說的，這是你自己的劫難，如何選擇，如何應對，也隻有你自己才能選。”
說着，詩懷玉寵溺的摸了摸凰思思的腦袋，輕歎道：“師尊隻是希望，不管你作出什麽選擇，都不要讓自己後悔，不要像我一樣，困在這裏，就很難在離開了。”
“我明白了，師尊。”
凰思思擡起頭，目光也愈發的堅定。
“我不會将這份感情埋葬，也不會忘記身上背負着的職責，永遠不會讓自己失望！”
“那就好。”
詩懷玉笑了笑，隻是那笑容略顯凄婉。
她看着身前的凰思思，就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隻是這一次，希望故事的結局，能夠沒那麽荒謬。
翌日清晨，葉青剛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凰思思那張似哭似笑的表情，着實吓的不清，掙紮着抱緊被褥，聲音顫抖道：“師姐，你做什麽？”
“師姐來看看你休息的怎麽樣了，昨日累壞了吧？”
“師姐，你别這樣，我害怕...”
“說什麽呢？師姐平日裏不都是這麽溫柔嗎？”
葉青簡直害怕急了，突然性情大變，難不成是受到了什麽刺激？
“師姐，你沒事吧？是不是生病了啊？要不然師尊給你看看吧？”
“我沒事的。”凰思思笑道。
“怎麽會沒事，你看你，都說胡話了...”
“诶呀，我真的沒事。”凰思思扯了扯嘴角，笑容愈發勉強。
葉青更害怕了，探出手輕輕貼在凰思思的額頭，道：“是不是熱昏頭了？”
“我都說了我沒事！”凰思思一把拍開葉青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葉青頭上。
嗯...對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