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伯鈞看着面前的來人,臉色有些鄭重,此時,外面的人已經被屏退了,隻剩下了他和自己的副營長張富貴,兩人的神情,甚至還都帶着一絲的焦慮。
沒錯,就是焦慮。
被那個八路軍的瘋子給騙了,這個鍋,晉綏軍還得背,想到這件事,錢伯鈞就感覺到後背蹭蹭地冒冷汗,畢竟,那架飛機,就是在他的營部附近降落的啊!
這些天來,每次想到這件事,想到那個飛行員的面容,他就感覺到一陣陣的惱怒,惱怒之中,又 有後怕。
錢伯鈞打了十幾年的仗,早就從當時喊着口号嗷嗷叫的士兵,成長爲了一個老油條了,多少人在他身邊倒下了,隻有他活了過來,靠的是什麽?就是戰場上的機靈勁啊!當初在忻口戰役的時候,他就是靠着這股機靈勁,最終才得以幸存下來的,經過修整,才終于恢複了元氣。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嘛,人要是沒了,那就什麽都沒了。
“兩位,我奉平田一郎閣下的派遣,前來和兩位接觸。有什麽話,我們可以打開天窗了直接說,我知道,二位也都是直爽人。”這名過來接觸的人,叫做鄭謙,看起來和和氣氣,一臉慈祥,實際上,卻在鬼子剛剛過來的時候,就投靠了鬼子當了漢奸,這次過來,也是當說客的。
“有關那架飛機的時候,是八路軍人幹的,和我們晉綏軍沒關系,你們的情報系統弄錯了。”錢伯鈞說道:“所以,你們要報仇,就找八路軍報仇去,不要做針對我們晉綏軍的部署。”
此時,錢伯鈞并沒有直接投敵的打算,對方既然過來了,那就和對方說一說這件事,真的不關我們的事,你們搞錯了!
“兩位,那架飛機,是一個導火索,但是現在,兩位覺得,那架飛機究竟是誰駕駛的,還重要嗎?”鄭謙說道:“重要的是,皇軍的司令官沒了,所以,這邊必須要付出代價,那架飛機,最初是降落在這裏的,所以,這裏必将會被皇軍夷爲平地!這裏的整個一營,甚至整個358團,都會被皇軍吃掉!”
錢伯鈞和張富貴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恐懼,而此時,鄭謙裝作喝茶,實際上卻在觀察他們倆的反應,對這兩個人的反應,他還是很滿意的。
“兩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這場仗,是一定要打的,除非你們的部隊撤出防區,向後方不斷地撤退。”鄭謙說道:“皇軍繼續擴大地盤,占領幾個縣,也就能說得過去了,你們的楚團長,肯撤退嗎?”
當然不肯!
錢伯鈞一直都在楚雲飛手下當差,自然知道楚雲飛的性格,雖然這次算是被人家給當槍了,但是,要說打鬼子,楚雲飛還是沒二話的。
自從上次事情之後,楚雲飛就一直在布防,加固工事,準備迎接鬼子的進攻了!
這場仗,肯定會相當慘烈的,還不知道晉綏軍會有多大的傷亡呢,擋在前面的錢伯鈞,估計他的部隊,怕是要被打光了。
兩人的臉色,都有些發白。
“所以,兩位帶領着一營,及時地反水,投靠皇軍,這才是唯一的選擇。要麽在夾縫中被擊碎,要麽就提前找好後路,你們倆覺得呢?”
“如果我們兄弟倆把部隊帶過去了,那邊給我們什麽待遇?”錢伯鈞問道。
如果他倆過去了,自然是什麽待遇都沒有,隻有拉着自己的部隊過去了,那才是有價值的。
“我來之前,平田一郎閣下已經說了,隻要兩位拉着一營,投靠了皇軍,那一營,就将會被整編成一個團,錢營長授上校軍銜,任團長。張副營長授中校軍銜,任團副。怎麽樣?”
現在,楚雲飛也才不過是個上校,錢伯鈞要是叛變過去了,軍銜和楚雲飛平級,算是相當不錯的了。
但是,沒想到,聽到了這話,錢伯鈞反而惱火了:“他奶奶的,你們打聽打聽,老子的一營,雖然說的是個營,實際上,是358團的一個加強營,全營兩千多人,老子雖然幹的是營長,實際上,已經是個團長了。去了鬼子,哦不,去了皇軍那邊,老子還是個團長,那有他娘個意思?還背負個漢奸的罵名!”
對這個提議,錢伯鈞是不爽的,他一直都認爲自己是相當有才幹的,指揮一個師,一個軍,那都不爲過,但是,現在他才僅僅是個小小的中校營長而已,有一種幹的不爽的感覺。
後世的管理學就有這方面的研究,一個人要撂挑子,要麽是錢不到位,要麽是人幹的不痛快,現在當的軍官,錢是源源不斷,幹的不爽,早就有另投門戶的想法了。這次,又被逼上絕路,隻能是叛變了。
聽到這話,鄭謙暗喜,如果錢伯鈞聽說自己要招降,立刻就破口大罵自己,絕對不當漢奸,那自己也沒辦法,而現在呢?對方隻是嫌過去之後,給的官職太小。
這個好說,上校不行,就給他的少将,團級不行,就給他個皇協軍混成旅的編制,讓他當個旅長,反正,手下的兵還是那些,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現在,他隻是嫌從中校營長升爲了上校團長太少,那還不是小意思的?
“錢兄的話,老弟已經明白了。”稱呼從錢營長變成了錢兄,這也說明了鄭謙對錢伯鈞已經認同了,他說道:“你的意思,我會給平田一郎閣下帶到,具體的職位和軍銜,我們可以再去争取。那今天,我就先告辭了。”
錢伯鈞的臉上又露出了笑容:“鄭老弟,這件事,可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萬一出了差錯,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
“明白,這個自然。”鄭謙說着,站起來戴上禮帽,開始向外走了。
這件事,一旦完成,鄭謙也會給皇軍立一個大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