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不明白自己這一輩子到底圖什麽,昨天仿佛還是熱熱鬧鬧的一座帝都,該鬥争的鬥争,該吃飯的吃飯,怎麽會一轉眼到了今天,離開的離開,死去的死去,隻留下這麽一座空蕩蕩的城市,壓抑的人難受。
周小管家在門口站了半天了,見侯爺發呆也沒敢進來,好不容易等侯爺回過神來了,這才拿着一封密函走進來,遞給了楊凡,“侯爺,這是刑将軍讓人送來的密函,您請過目。”
楊凡接過信函後,沒有直接打開,而是掃視了一眼周小管家,“馬上就到正月十五了,您去看過老周了嗎?”
周小管家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沒說出個什麽來,楊凡也沒有怪他,隻是吩咐了一句,逢年過節别忘了去墳前添把土就讓其離開了,看着小周的背影,楊凡心中有些酸澀,老周管家活着的時候,對小周是多麽好,自己是看在眼裏的,而小周也是一口一個幹爹的叫着,可以說比親兒子都親,可惜世态炎涼,這一切都随着老管家入土後變淡了,雖然現在的小周管家一提到老管家,還是幹爹幹爹的叫着,可是楊凡能感覺出來,情分終究還是沒了,剩下的隻有純粹的利益。
信中并沒有說什麽,隻是順利兩個字,這讓楊凡心中松了一口氣,同時也有些寂寞,該走的都走了,留下的隻有一地的寂寞而已,想起自己的寶貝兒子,楊凡有些傷感,年紀大了,對于名利的心思也就淡了許多,對于小兒女的笑鬧也就越發的在乎起來,可惜這一切都似乎都有些奢侈了。
腐朽的靈魂還沒有遊蕩夠,周通就大步的邁了進來,以他跟楊凡的關系,自然不需要門房的通報,見到楊凡躺在躺椅上直愣愣的發呆,也不催促,反而走到小強的身邊,想要伸手摸摸雞腦袋,卻不想睜着小眼睛盯着周通的小強,迅速的用彎嘴向周通的手叨去,似乎一點面子都不想給這位大理寺少卿留。
“我奉勸你最好不要惹小強,在我們家除了我兒子之外,其他人想要摸她是要付出代價的,說吧,大冷天的不再大理寺烤火,來到我這個空蕩蕩的大宅子幹什麽?”
周通尴尬的看了一眼小強,然後轉身坐到楊凡的對面,開口說“郭京死了!今日卯時三刻,被人發現死在了冰窟窿中,腦袋正正好好的被凍在了窟窿中,活活的憋死的,恰巧的是,其手下的八大弟子,同樣在昨夜被人發現死在了青樓中,而且都是被人從正面一刀斃命!我問過青樓老鸨子了,他們說昨夜隻有這一夥顧客,壓根就沒有别人去過,說說吧,你有什麽想法?”
能在大理寺混的好的,除了能力外,最重要的是感覺,憑借周通多年的辦案經驗,他感覺出這起殺人案不簡單,首先這幫假道士的身份并不簡單,想要殺他們的人,必然不會是普通百姓,如果說是刺客的話,那麽誰有能力在一夜之間,讓這些人在不同的地點,同時斃命呢,最重要的是,這些人死的都沒有痛苦,據仵作說,都是從正面直接擊穿心髒,連給反抗的時間都沒有,如果不是劍術高手幹的,那就是某個龐大的勢力幹的,所以周通想來想去,才想到了千牛衛,他不相信楊凡會不知道這件事情。
楊凡端起茶碗喝了一小口,立即皺起了眉頭,自從家中的女主人走了後,家裏就剩下一些舞槍弄棒的漢子,連泡個茶水都是涼的,讓人重新泡一壺龍井茶後,這才慢悠悠的說“都說你周大人斷案有包公之風,此次一見果然如此啊,隻是不知道你周大人可有證據?”
“沒有證據,所以我才來問你,不過你放心,在郭京這件案子上,大理寺已經定案了,系金人細作暗殺所指,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怎麽回事了吧?”他非常好奇這件事到底是不是楊凡幹的。
楊凡望着外邊幽幽的說“禍國殃民之輩,殺一人未屠其家,以是難得了。”
周通見楊凡非常光棍的承認了,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氣,作爲辦案人員,他是非常擔心在這個時候,京師出現一股強大的暗殺勢力的,倒時候殺這個,砍那個的,大理寺根本就承擔不起後果。
敵人來到有獵槍,朋友來了有好酒,更何況是難得一見的同窗,知道周通吃的不怎麽樣,所以在二人談話的時候,大銅盆就已經坐在爐子上了,添上肉湯,然後放上一些材料,在讓廚子切幾盤子肉片,一個簡單的肉火鍋就成了。
看着肉片子炖的咕咚咕咚響,周通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感慨的歎氣“我這個大理寺少卿,也隻不過每天喝三碗粥,吃一個饅頭而已,與你這位侯爺可是比不起啊.....”說着就用筷子夾了一塊肥肉吃了起來,肉入口中燙的直吧唧嘴。
“好了好了,這裏有的是,你慢着點吃,這些東西要沾着調料吃才好吃,來嘗嘗這個.....”說完便把一小盤川椒醬調料推到周通的面前,辣的周通滿頭大汗,一邊吧唧嘴,一邊說“瞎講究,有的肉吃就不錯了,還管的了那麽多,不過肉片沾辣醬還真挺好吃。”
就在二人喝着小酒的時候,來楊家拉木炭的沈元也到了,見二人吃獨食,立馬讓下人把木炭拉回去,自己也加入了吃火鍋的隊伍中,相比于周通的忙碌,沈元走了另一個極端,每天閑的隻能待在門房裏,和幾個酸儒看看書,一邊挨着凍,一邊之乎者也。
一慣清湯寡水的慣了,哪裏受的了這麽大的誘惑,一邊滿頭大汗的脫衣服,一邊一筷子一筷子的往盤子裏撈肉片,得了,見二人吃的狼吞虎咽的,楊凡隻好讓人又切了幾盤子。
酒過三旬後,盡管外邊刮着鋼刀刺骨的寒風,屋内的三人卻渾身熱乎乎的拍着肚皮,就在剛才他們也記不清到底吃了幾盤子肉片。就這沈元還直說吃少了,看的一旁伺候的下人直撇嘴,不知道的還以爲多少年沒吃過飯了呢。
“我說朝陽啊,這大冷天的,将士們能挺住嗎?我可是聽欽,今年乃是百年一遇的大災年,溫度也不是往年的冬天可比的,說是滴水成冰都是輕的了。怎麽樣,你和幾位朝中大人可有了對策?”
欽的話,楊凡不知道該信還是不信,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隻要再挺個三個月,大地必然就會回暖,而寒冬也就會過去,可是如今家家都把木椅劈了當柴燒,還能挺到那個時候嗎?就算挨過去了,可是糧食呢?眼看今年的的樣子,五月份的播種根本就指望不上了,倒時候還是要朝廷出手相助,想想這些,楊凡就趕到一陣頭痛,最後隻好安慰自己,等能活到金人退去的那吧。
“目前開封被圍,我們隻能這麽熬着,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我們不但要擋住金人的進攻,還要跟生存做鬥争,能活到哪天算哪天吧........”
一提到受災這一塊,原本有些活躍的氣氛,立即沉寂下來,他們都知道眼下除了扛着外,隻能期盼奇迹出現了,不然不是城坡被殺死,就是被凍死,餓死,總之除了死,活的希望很小。
“哼!罔顧我開封軍民苦苦抵抗,可是臨安朝廷呢,不但不派兵救援,反而撤回了勤王師,也不知道臨安朝廷是怎麽想的,要事開封在丢了,那大宋可真就完了。”
談到朝政,自然是沉悶的,不是一兩個人就可以随便更改的,三人閑聊了一會後,便各自憂心忡忡的到了别,看着離去的兩位大人,李元芳走過來小聲的說道“侯爺,宗澤将軍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