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放下密折後,楊凡示意劉文靜退下,心中輕輕的歎了口氣,如果所料沒錯的話,這個張孝純應該就是曆史上,太原保衛戰的主要人物了,據史料記載他在外無援兵、内無糧草的情況下,帶領全城軍民以樹皮野草爲食,固守太原二百六十天,,在金兵第二次攻城時,最後力竭城破,其他将領投水而死,而他卻被俘後降了金人,即使是這樣,在後來的南宋時期,多次秘密遞送給南宋情報,最後在憂郁中病死。
“小凡,吃飯了。”在楊凡發呆的時候,蔡薇兒端着一盤焖豬蹄,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上,将碗筷擺放好後,招呼了一聲,看見楊凡的眼睛裏滿是笑意,臉色一紅,扭捏的說“粥就快要好了,我去給你盛,你先坐下吃吧。”說完話扭身就走。
盡管行轅已經被皇城衛接管,但是行轅内的廚子和下人,卻還是太原府的人,蔡薇兒怕楊凡吃不慣太原的菜,所以隻好自己動手做,誰插手都不行。
抓起一個豬蹄啃了一口後,問向迎面而來的吳峰,“太子起來了沒有?再不起來,我可将豬蹄都啃幹淨了。”
吳峰臉上抽搐了一下,拱手回到“侯爺自己先用吧,太子殿下還在休息,等會讓廚子在弄就是了,不過太原知府張孝純來了,在行轅外求見侯爺。”
“讓他進來了吧.....不!....請他進來。”
“是.”
張孝純已經對宣撫使不報希望了,就在昨天已經安排好了後事,不過對于新來的大人,張孝純想了一夜,最後決定還是要把危機形勢說一遍,不管其信不信,自己的責任已經盡到了,大不了最後就是一死,也不枉來這世上走一場。
大步邁進行轅後,一眼就看見年輕的大人,坐在石桌上,喝着小米粥,啃着豬蹄,神色一黯,勉強客氣的拱了拱手,“下官太原知府,張孝純見過宣撫使大人。”
豈料話音一落,年輕的楊大人立即擦了擦手,站起來客氣的還禮,“張大人快快請坐,本官初來太原,還有些不懂的地方,還望張大人能夠給我介紹一下,也好方便我後續的施政方略。”
張孝純微微一愣,平淡的坐了下來,“大人不知道有何疑問,下官可以爲您解答一番。”雖然對于楊凡的做法,張孝純不已爲意,覺得不過就是年輕人的胡鬧罷了,但是心裏還是松了一口氣,至少還能聽兩句。
讓下人端了一幅碗筷後,示意站在一旁的蔡薇兒給端兩碗粥來,笑眯眯的沖着張知府說道“來來,張大人嘗嘗自家的焖豬蹄,很不錯的,咱們邊說邊聊。”
張孝純遲疑了一下,接過一個豬蹄啃了一口,肥嫩中帶着一點油膩,味道卻又非常的好,不知覺得點點頭,“的确不錯,”說完又啃了兩口。
親手給張知府倒了一碗酒後,不料張孝純卻擺擺手,“多謝大人的美意,下官已經戒了酒,還是大人自己喝吧。”站在一邊的蔡薇兒皺了一下眉頭,還從來沒見過如此不給上官面子的人。
楊凡也隻是微微一愣,便笑着點頭,連說三個好字,既然知道了其秉性,這些小節根本算不了什麽,就是踹他兩腳都無所謂,放下酒壺後,正色道“張大人,既然來了,可否爲本官介紹一下太原的戰略儲備如何?”
張孝純神色凝重的放下豬蹄,開口說道“大人有所不知,自從童太尉撤離此地後,我們就秘密的在太原府各地收購糧食,但是又怕糧價暴漲,所以每次收購的都不是太多,到目前爲止,太原府内的糧庫也隻有八成左右,僅夠太原五個月的用度,而周圍的壽陽、忻州、并沒有存糧。”
聽到張孝純的解說,楊凡立即讓蔡薇兒将太原位置圖拿了出來,指着石嶺關和忻州說道“這兩處位置,乃是太原的北大門,一旦被攻破太原直接要面臨被包圍的險地,你以爲如何?””
“回禀大人,下官雖然是藤縣人,但是對于這兩處要地還是知道的,石嶺關,地勢險要,被稱"白皮關","石嶺鎮",位于我太原府陽曲縣大盂鎮上原村北二裏的地方,東靠小五台,西連官帽山。山勢峻險,關隘雄壯,爲曆代兵家必争之地,是太原通往代、雲、甯、朔的關鍵要沖,素稱太原忻定出入之門戶。
不過,石嶺關目前隻有兩千晉綏軍駐守,而且大部分還是弱兵,至于忻州要好一些,有四千晉綏軍駐守,大部分都是老兵。”
楊凡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如此關隘,爲何隻有這麽點人?太原城内有多少兵力?”心中原本還有些信心,不過随着深入了解,心裏也不免擔憂起來,曆史畢竟是曆史,萬一随便一個跑偏了,自己豈不是要随着太原陷落?”
看着宣撫使一臉吃驚的樣子,張孝純苦笑了一聲,“原本兩處位置各有一萬人的,可是太尉抽走了他的親軍後,就沒剩下多少了,太原城内算上王禀的三千勝捷軍,也隻不過才一萬人,更何況那七千晉綏軍當中,還有新招來的六千新兵,根本沒什麽戰力的。”
“當啷!”一聲,碗筷掉在了地上,楊凡臉色發白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怪不得沒人願意來太原,這哪裏是軍事重鎮啊,分明就是送命的地方,算上所有的雜牌軍,也不過就是兩萬人,而且還這麽分散,根本沒有多少戰力,這一下可算是徹底玩完了。
蔡薇兒原本正在認真的聽着,結果就看見楊凡臉色發白的樣子,心裏也是着急不已,沒想到太原的形式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真是太可怕了。
張孝純苦笑了一聲,站起來沉默不語,這種備受折磨的心情,他每天都在體會,現在也該有個高個子頂着了,良久之後,楊凡才恢複了過來,尴尬的咳嗽了一聲,“張大人勿怪,本官這也是第一次面臨如此險境,難免有些失态,但是既然本官來了,那麽我們上下一心,務必堅守太原,頂住對方的進攻!”
楊凡的表現還是讓張孝純吃了一驚,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就恢複了鎮定,可見能力的确不一般,就是不知道他有什麽能耐,挽回這種局勢。
既然大緻的輪廊已經清楚了,楊凡覺得必須加快進度了,趁着金人尚未做好南下的準備,一定要搶先構建太原防線,當即鄭重的說道“擊點将鼓,半個時辰内,太原府主要官員務必到達府衙,走吧張大人,我們一齊過去!”
“下官遵命!”
...咚咚咚......随着緊密的鼓聲,太原一衆官員加快了腳步,他們還是第一次經曆文官要用武将的辦法集合,就連附近州縣的長官也是一頭霧水,不過爲了迎接宣撫使的到來,太原府所有的官員,這兩天都趕來了太原城内,倒也不算耽誤功夫。
府衙大案後,一身鬥牛服的楊凡,看着下邊站着的文武官員,沉聲說道“想必各位都已經知道本官來的目的了吧,既然如此也就不廢話了,忻州知府羅家烈何在?
“下官在”一個瘦弱的中年男子,站出來拱手唱名道。
“本官問你,忻州軍政運行如何?”
“啓禀宣撫使,下官已在忻州囤積了一些糧草,夠一月之用,守軍四千。如今正在嚴加防守。”對于忻州的城防,羅家烈還是很有信心的。
不料楊凡哼了一聲,“太脆弱了,根本就是不堪一擊,你先退下吧。”一句話就讓羅家烈臉紅脖子粗,卻又不敢發作,心裏暗罵了一聲,你懂的屁,能弄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
四處瞅了一眼後,開口說道“即刻起,我命令,太原府立即征招三萬壯丁,務必要在一個月的時間内完成,但是不得強征,要給他們宣傳金軍入侵的危害,此事由太原知府張孝純負責。”
“下官遵命!”
太原府晉綏軍都指揮使喬三刀何在?
“末将在”胡子邋遢的橋三刀懶洋洋的站了出來。
楊凡皺了一下眉頭,冷聲問道“身爲軍人,爲何衣衫不整,我問你,晉綏軍能戰者幾何?”
“回大人,末将乃是戰場上的粗漢,邋遢慣了,還望大人恕罪,至于手下的官軍不過一萬三千人而已,駐守太原的隻有七千,能戰者不足兩千。”
楊凡點了一下頭,冷聲道“即刻帶着六千新兵進駐忻州,加上原有的四千,就是一萬人,兩個月内務必要将他們訓練出來,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派人協助你的。”
喬三刀臉色一變,強忍着怒氣拱了拱手,讓他去忻州訓練一萬新兵,這不是找死嗎。一旦金兵南下,連跑都跑不了,哪能跟城高牆厚的太原相比,但是又不敢得罪新來的大人,隻好咽下了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