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樸素的師娘,站在院子裏正滿臉慈祥的喂着小雞,毛茸茸的樣子格外可愛,見楊凡來了,放下手裏的食盆,笑眯眯的說道“小凡來了,快進來,你師傅正在上火呢。”
尊重世道是每一個學生應有的風度,楊凡也不列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然後把手中的兩隻老母雞交給師娘,說道"學生特意給您帶來兩隻老母雞,補補身體,您先忙着,我去看看老師。”
師娘骨子裏隻是一個安家樂業的婦人,如果弄些虛頭八腦的東西,反而會遭來埋怨,送上兩隻農家老母雞,才透着一股親近勁。
似乎已經聽到有人來了,衣着布衫的李綱,換換的打開門,然後轉身回到椅子上坐了下來,身爲老師能給學生開門,已經說明對于這個學生的重視了。
正了衣襟,然後朝着李鋼拜了三拜,“學生朝陽,見過老師。”擡起頭後滿臉笑意的看着老師。
李鋼闆着臉指了指座位,“我還以爲你這位大忙人,忘了老師家門朝哪開了呢》”雖是責備,卻透着一股親呼近,換了别人隻能看到李鋼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知道老師是對自己這段時間的作爲不滿意,當及恭敬的給老師倒上茶水,“學生身爲朝廷大員,自然有些身不由己,但是學生發誓,從來沒有做過一件有違初心的事情,至于去爲太師守夜,也是念他隻是一位老人,臨了了該有個順心的去法。”
關于老師幾次受挫,都是蔡京的傳聞,楊凡已經知道了,身在相位的蔡京,自然是個十足的奸臣,但是臨死攤在床上的那一刻,他隻是個希望兒女留在身邊的老人罷了,人可以沒有同情心,但是不能沒有人情味。
“哼,就你靠着情義活着,也不知道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麻煩,知不知道朝堂上,已經有很多人因你庇護蔡家餘孽而不滿了,要不是皇上押着,你現在早就到了崖州了。”
對于學生的作爲,李綱心裏很複雜,一方面蔡京畢竟是奸臣,而且害的自己幾度受挫,另一方面自己的學生能爲了情義,不顧及官場的情緒,放眼大宋已屬難得,一個好官員,不光要有爲民請命的決心,還要有與之匹配的能力,最稀少的莫過于情義了,而這三點楊凡都已經占上了,身爲老師,即爲自己的學生感到驕傲,又爲學生的前途坎坷而擔憂。
“ 老師錯怪學生了,一來我已經答應了那位故去的老人,要照顧好他的孫女,至于其他人我隻是給了他們一條活路,至于他們能不能把握,就是他們的事了,而且皇上的心緒也很複雜,一方面菜太師畢竟跟了他十幾年,忠心耿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另一方面,蔡家的勢力畢竟太大了,門生故吏到處都是,已經惹起了皇上的戒心。
現在好了,太師一去,下邊的門生故吏,還不是蔡家那幫庸才子孫能使得動的,所以結局必然就是樹倒猢狲散,獨獨留下蔡攸一脈,又恢複到了原有的平衡,既然危機解除,皇上必然會念着一絲情分,也不想把蔡家子孫趕盡殺絕,所以學生所做正合皇上的心意。”
輪到人品正直,一百個楊凡也趕不上一個李鋼,但是若論道把握帝王心思,李鋼則要差的很多,吹了吹茶葉,品了一口後,才問道楊凡“今日來此,爲了何事?”
見老師已經翻過這事,楊凡也是松了口氣,急忙把金國使者來宋的事情說了出來,尤其是一些不爲人知的情報,聽了後,李鋼若有所思的說道“此事還有何人知道?”
“回老師,此事隻有學生知道,其他人還沒有告訴,一來我們并沒有證據,二來雲州、平州的兵馬調動已經減緩,很有可能是他們正等待時機,以圖再謀。”
“等待時機,這個時機是什麽呢?”思索了片刻的二人突然異口同聲的說道“等待使節的情報”
想到此處,楊凡拍了拍腦袋,“我怎麽沒想到呢,他們很可能不是來觀禮的,而是提前來觀察地形和軍力的,說不定現在城裏已經有了很多正在測繪的探子,一個再明,一個再暗,果然不愧是金國的二太子。”
突然李鋼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就算我門知道也沒用,朝廷上下一片主和,不要說沒有證據,就是金人真的兵臨城下了,相信他們也不敢拿金人怎麽樣,一樣是主和,所以此事隻能我門自己費心了。”
對于老師說的,楊凡知道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隻能自己略盡綿力了,交談了一會後,謝絕了師母的留客,獨自一人回了家裏。
盡管外面風風雨雨,家裏卻依然甯靜無比,幾個兄弟并沒有再楊府入住,有時間了就會來大吃一頓,然後回到軍營裏去,那裏才是将士最好的地方,小丫頭的母親,自從當上了後院的管家後,原本蒼老的面孔,逐漸的紅潤起來,再也不是那個蒼顔白發的老婦人,見伯爺回來了,趕忙的給伯爺打水洗臉。
看着一臉賠笑的女管家,沒好氣的說道“沒事的時候去哄哄你閨女,她現在整天跟着小丫瘋,我能看出來她很快樂,不過當母親的也要時常陪陪他,我可是拿她當親妹妹的,你不用多想什麽,該幹嘛就幹嘛去,咱們家沒那麽多說頭。”
女管家眼圈一紅,盈盈下拜後,才感激的說道“多謝伯爺,善待小丫頭,有您這樣一位哥哥,是她的福氣,您先洗着,我這就去看看兩位調皮的小娘子。”
見女管家走了,楊凡苦笑一聲“哪裏是兩個調皮的小娘子,分明是三個好嗎,”後來的秦蓮兒,剛開始的時候有些拘謹,可是後來發現,大戶人家的規矩也沒有那麽多,沒看見兩個調皮的小丫頭,領着一群大鵝,滿院子的逛嗎,于是原本兩人的隊伍已經擴大了三人的隊伍,有些過意不去的老者,拉着伯爺的手就要下跪,說是占伯爺家便宜了、
楊凡感歎的搖搖頭,多麽樸實的老頭啊,于是第二天老頭就變成了工廠打更的師傅,每個月十貫錢。
洗洗臉精神了後,才來到正屋,果然母親守着一大幫人的面問道“兒子回來啦,對了,朝廷封我的那個品級是啥來着............”
一臉黑線的給母親解釋了一遍後,楊凡便一些不認識的七大姑八大姨,圍住了,紛紛介紹王麻子家的閨女是如何如何的好生養,或者李屠戶家的小閨女是多麽多麽的白淨。
結果楊凡還沒怎麽着的時候,馬氏就不樂意了,怎麽着?我這個做母親的還沒答應呢,去問一個小娃娃幹什麽,這明顯是沒把自己看作當家做主的啊,“咳咳,娃他姨,孩子已經相好了門戶,就是我家小月,那孩子白淨水靈不說嗎,還文靜孝順,就連皇後娘娘都說好。”
大話一出,衆位婦人一愣,馬氏前面的話自動忽略了,隻剩下那一句“皇後娘娘都說好”一時間,馬氏再次變成了衆人吹捧的對象,于是謙虛不已的馬氏又拿出了楊凡小時的事說道,“你們可不知道,我家小凡,小的時候,那就是穿開裆褲........”
沒辦法實在聽不下去的楊凡,隻好走出門去陪陪坐在院子,喝着小酒的父親,見到兒子過來了,楊父撇了一眼“怎麽樣,受不了那幫老娘們的唠叨吧,學學你父親我,獨自飲酒坐樂,自有一番情趣。”
腦地轟轟響的楊凡,沒好氣的吃了一個花生豆,說道“您敢在娘親面前說一句老娘們嘛?”
正要喝酒的楊父,臉上抽了抽,拍了一下兒子的腦袋,沒好氣的說道“咱家是你娘當家,我可不敢當面說,上回就多喝了幾杯,結果愣是把我的酒缸子給砸了,唉、不喝酒能幹個啥呢,都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