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落平陽自然就會被犬欺負,如狼似虎的刑部衙役,沖進蔡府将一衆留守的蔡家子孫紛紛趕了出去,面對昔日要仰望的貴人,衙役們終于感覺出了一口惡氣。
一時間分散在洛陽的蔡家人也遇見了相同的遭遇,而自從蔡京死後,他的大兒子蔡攸一直不曾露面,也不曾上朝,不過沒人敢去權高爲重的蔡大人家。
等到蔡京入土爲安的時候,蔡家一衆子孫頓時哭嚎沖天,全然比前幾日要悲傷的多,隻是不知道是在懷念蔡京,還是擔憂自己以後的去路罷了。
塵歸塵,土歸土,逝者已去,活者卻還要好好的活者,無家可歸的蔡家子孫,頓時圍在了蔡縧的身邊,向其抱怨朝廷封了自家的房地,不耐煩的蔡縧大吼一聲“老爺子剛下喪,你們就想在他的墳前鬧嗎?”
一時間蔡家人雅雀無聲,其中一個侄子說道“二叔,爺爺也走了,咱們老蔡家的人也沒了去路,聽說姐夫乃是千牛衛的大将軍,您看是否跟他說一聲,把我們都弄去五裏莊,也好有個飯碗活着。”
眼見昔日眼高于頂的衆人,如今各個耷拉着腦袋,再看看父親的墳, 蔡縧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歎道,“你們也莫要拿話擡我,人家還不是我的女婿,成不成的我也不敢保證。”
聽到二叔答應了,蔡家的衆人頓時喜形于色,全然沒有了剛才的悲意,“二叔放心,大姐如此漂亮,不愁楊将軍不動心,我們這就去吧,不然天黑了,沒個去處。”
再次跪倒在墳前磕了一個頭後,蔡縧帶着忐忑的心情,領着十幾個蔡家男丁,回了五裏莊。
蔡京的離去,最難受的莫過于蔡薇兒,一個疼愛的她的爺爺就這麽的去了,心裏不免非常的難受,好在母親坐在身邊不時的安慰着,全然不顧外面那些悲悲戚戚的婦人。
片刻之後,院子裏突然想起了嚷嚷聲,蔡夫人皺了一下眉頭,走出去問道“因爲何事嚷嚷?”對于這些個被趕出來的蔡家婦人,蔡夫人實在是沒有好感,當初老爺子走的時候,一個個不露面,唯恐跟着倒黴,沒想到才短短的幾天,就被人家清算了,要不是看在楊凡的面子上,他們早就被發配了,哪像現在這樣,隻是落個财産充公。
“二嫂,您說我們以後可咋過啊,家裏的三間商鋪說查封就查封了,要是爹在的時候,他們如何敢這麽做,您說能不能讓您家女婿去幫我要回來?”
“要回來?”住在伯爵府内的楊凡,聽到蔡夫人的問詢後,苦笑一聲“伯母啊,您也太高看我了,這次能保住他們,還是朝廷裏看在我聖眷深厚的份上,才沒有做絕,要是不知道進退,人家就不會在客氣了,畢竟當年蔡爺爺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蔡夫人也知道,這有些爲難,想了一下丈夫的囑托後,有些遲疑的問道“那你能不能幫一幫他們,找個活路也好,畢竟他們已經無家可歸了。”
楊凡心裏頓時就有了火氣,這還沒怎麽着呢,就把蔡家挂在自己身上了,拿自己當什麽了,不過看在未來老丈母娘的份上,還是說道“給他們條活路不難,但是他們畢竟享福慣了,是否能吃的了苦,還是未知,畢竟我沒有義務去養一大群閑人。”
蔡夫人急忙的點點頭,“應該沒問題,畢竟他們現在身無分文,隻要你能給他們早點活幹,有錢賺就好。”心裏悄悄的松了口氣,能有錢賺,就能活下去,至于吃不了苦,那就是他們的事了。自己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具體的安排自然會有人去辦,送走了蔡夫人後,楊凡揉了揉發脹的腦袋,最近勞心勞力的忙活,實在有些撐不住了,看了一眼這空蕩的伯爵府,讓下人們好生打掃後,自己便帶着高義回了楊府,那裏才是休息的地方。
蔡京的死就像一顆石子,落入湖中,蕩起了幾圈波紋後,便再無動靜,街面上的百姓這兩天總是能看到遊逛在街上的外國人,聽說有大理人、高麗人等等。
由于皇家祭祀,邀請了使節觀看,所以禮部正在加緊準備祭天事宜,至于四夷館則是早早的就住滿了外國人,一時間汴梁城熙熙攘攘,“二太子,如果我們大金也像宋人這麽富裕,想必整個天下早就是我們的了,何至于現在還要忍受着寒冷與饑餓。”
走在街上的完顔宗望笑了笑“彥宗,如果我們也像宋人這樣生活,或許我們滅亡的更快,奢華對于一個國家來說未必是好事,昨日聽宋人的官員說,他們的皇帝一頓飯,就要九十九道菜,吃不了的直接倒掉,如果這種事放在我們的皇帝身上,想想都可怕。”
劉彥宗點點頭,奢侈對于一個國家來說的确是災難,當初的大遼何等的威風,可是坐穩了江山後,同樣迅速腐化了,最後的結果還不是滅亡,當下拿起一個攤子上的脂粉,說道“此次南巡,我聽說朝中有不少的老臣,不同意我們這次行動,說什麽打下江山不易,是該享福的時候了,南侵必然又要邁入戰火之中,對大金不利。”
朝中的大部分老臣,其實并不同意完顔宗望南侵,一來他們征戰半生,認爲是該享受榮華富貴的時候了,至于南侵實在是沒有必要,畢竟每年宋朝都會送來一大筆銀子,足夠了。
完顔宗望付了錢後,便向前邊走去,邊走邊說“他們太老了,已經跟不上大金這輛前進的戰車了,多年的高官生涯,已經磨滅了他們的鬥志,腐敗的奢華已經讓他們忘記了手裏的戰刀,爲國征戰這種大任,隻能交給我們來做了。”
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賣脂粉的小販詭異一笑,讓人看着攤後,便奔千牛衛大營的方向而去.......
"你說的可是真的?”千牛衛大帳内,楊凡正一臉詫異的問向跪在地上的探子,拱了拱手後,探子鄭重的說道“回禀将軍,的确如此,兩人一個叫彥宗,一個叫二太子。”
給其記上一功後,揮了揮手,便讓其回去繼續探聽,自己則坐下來,陷入了沉思,沒想到這次完顔宗望居然親自來了,還有那個大名鼎鼎的劉彥宗,膽色倒是不小,最後琢磨了一番後,還是覺得,金人現在既然沒露出手腳,自然就沒有動他們的機會,不然朝堂上沒法交代。
神色不定的想了想後,還是覺得去聽聽老師的意見,畢竟現在朝堂上下,最值得信任的隻有李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