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阿哥稍稍愣神，“什麽更有利的選擇？現在的情況，我們還有别的選擇嗎？”
“這個，應該有的吧！”
都蘭面上表情有些僵硬。剛才，她隻是忽然冒出的念頭。既然木已成舟，那麽就該在此基礎上做出某種的最優選擇。但如何才算是最優選擇，都蘭現在也沒主張。
十阿哥歎息一聲，道：“哪兒有什麽更有利的選擇？這次的事情，要麽，咱們任由皇阿瑪處置，要麽，跟皇阿瑪對着幹！”
“對，就是這樣！”
都蘭忽然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望着十阿哥，“王爺，就是這樣，跟皇阿瑪對着幹！”
“……？！”
十阿哥傻眼，是真傻眼，“福晉，咱們現在似乎就這一種選擇的吧！”
都蘭面露笑意，道：“不，王爺您誤會了。妾身的意思可不是您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
十阿哥很急。
這一天兩宿，都蘭睡不醒，十阿哥跟着提心吊膽。但在這提心吊膽的同時，十阿哥還在爲将來的路糾結煎熬着。
都蘭笑了笑，道：“民間有句老話，叫做樹大分枝，兒大分家。爲什麽這樣說呢？”
“因爲，這一家子裏，兒子多了，都湊在一起，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矛盾。時間久了，這兄弟間的關系也就變差了。”
“所以呢，爲了一家子的和睦，民間都有分家之說！”
十阿哥聽都蘭說完，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道：“福晉，那是普通的老百姓之家。咱們可是皇家，出宮開府，其實就是分家啊！”
“不，不，王爺，你得這樣想！”
都蘭笑得很雞賊，“您得想，同樣是皇阿瑪的兒子，憑什麽有人能做太子，能繼承這大清的江山社稷，而其他的很多人就隻能當個閑散的宗室。明明大家都有同一個皇阿瑪，可爲什麽差距這麽大！”
十阿哥聽都蘭這麽說，表情更是哭笑不得。太子之位，皇帝之位，這些，他都沒想要的。誰做皇帝，誰繼承江山，他根本就沒當回事。
“王爺先别急着反駁！”
都蘭看十阿哥的表情，知道他的想法是什麽，但她沒想跟十阿哥争辯這個問題。
“妾身不是想要您去争搶太子之位，也沒想您去争這江山！”
“但這次呢，您得表現出您的雄心壯志！”
“您得告訴皇阿瑪，同樣是皇阿瑪的兒子，您不比任何人差！”
“您不争，當您要用自己的方式證明自己！”
“簡單來講，您需要把自己扮演成一個胸有壯志，想要去證明自己的兒子。既然待在大清沒有這個機會，那，您就自己去創造一個機會！”
“開疆擴土，用自己的雙手去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這樣說，您懂了吧？”
都蘭一口氣将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然後等十阿哥自己琢磨了，給出他的意見。
十阿哥等都蘭說完，半晌沒有開口。确切的說，他是被都蘭的這一番言語給驚到了！因爲，都蘭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裏。
好長時間後，十阿哥終于開口了，緩聲道：“福晉，還是你懂爺！”
“那麽，您做好準備了麽？”
都蘭笑眯眯地望着十阿哥，“等見了皇阿瑪，您可千萬要撐住啊！”
十阿哥哈哈一笑，道：“福晉，你這是瞧不起爺啊。不是爺跟你吹，事實上，之前爺就是這麽想的。隻是，自己都沒意識到。”
“從小到大，皇阿瑪的眼裏，都沒有我的！”
“即便是額娘還在的時候，爺也是很想瞧見皇阿瑪。皇阿瑪一直很忙，要麽是忙于朝政，要麽是忙着教導太子讀書。”
“那時候，爺就問過額娘，爲什麽會這樣？”
“額娘說，那是因爲我不夠出色，不能吸引到皇阿瑪的注意！”
十阿哥笑得有些苦澀，“後來，漸漸長大了，我才明白，其實并不是因爲我不夠出色，而是因爲皇阿瑪的心裏，并沒有爺。”
“……”
對十阿哥的這番言語，都蘭沒法接。
康熙是怎樣的人，康熙是如何對待兒子的。
這是他們父子的問題！
對此，都蘭始終堅持一個原則，那就是盡可能保持旁觀。
這種旁觀并非是漠視，而是無奈。
父子之情，父子間的羁絆，是源自血脈的。若康熙是那種虎毒食子的狠人，都蘭一定不會選擇旁觀，而是會讓十阿哥跟康熙決裂。
可康熙僅僅是有些偏心。
偏心，是這天下間所有父母的通病。
畢竟，十個手指還不一樣長。
有些人，總是自以爲是，覺得自己是對的，便對所有的事情，都指手畫腳，認爲如何如何才是正确的選擇。
或許當時，這人的确是做出了正确的選擇。
但事情總是在變化，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有了新的變化。或許曾經是敵對的人，轉身就化敵爲友了。
到了那個時候，倒黴的很可能是那個聰明人。
都蘭沒想做聰明人，她覺得自己也做不來聰明人。
哪怕是十阿哥在人前的表現一直都是有些莽，不怎麽喜歡動腦子，但十阿哥真的是這樣的人嗎？
至少都蘭是不信的。
所以，還是留些分寸，免得事到臨頭，自己追悔莫及。
……
确定了接下來怎麽做，十阿哥跟都蘭在當天中午就踏上了觐見康熙的路程。
庫倫城這邊的事情，則交由戴梓、孫德福、蘇圖、庫多台等人掌理。臨去之前，十阿哥特别叮囑了一點，若是準噶爾部出了什麽問題，那麽，不需要啰嗦，直接大軍壓境，用殺戮平息一切紛争。
還有羅刹俘虜的問題，若是有人不聽招呼，盡管殺雞儆猴。
這個時候，十阿哥和都蘭其實并不應該全都離開，但爲了表示他們對康熙的敬意和孝道，兩人隻能暫且丢下這份基業。
十阿哥前往觐見康熙，自然也把弘旭兄弟倆和大格格、小格格一起帶上了。
之所以帶上全部的兒女，這是十阿哥在向康熙表明自己的态度。
相應的，他也想看看，康熙會作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