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蘭眯眼望着王氏這委屈可憐的小模樣,忽然笑了笑,道:“王氏,本福晉相信你的确是沒有想要害過我!”
“婢妾謝福晉信任!”
聽了都蘭的話,王氏如釋重負,徹底松了一口氣。
而瑞嬷嬷則是慌了神,她完全不明白,都蘭明明可以借這個機會,徹底除去王氏。屆時,十阿哥的身邊,就隻剩下福晉一人,再沒有任何女人能威脅到她的地位。這麽好的機會,這蒙古女人,怎麽就不知道把握呢?
做人,怎能如此的愚蠢?
瑞嬷嬷愕然地望着都蘭,想要再說點什麽,可當她的目光跟都蘭的眼神接觸到,看到都蘭那戲谑的目光,瑞嬷嬷到了嘴邊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既然沒事兒了,那就回去吧!”
十阿哥在都蘭判決之後,直接揮手趕人。
今兒是個大好的日子,本來是喜慶歡喜的好日子,偏偏被王氏和她身邊的人攪鬧了一通,若不是不想在這個日子弄出什麽不愉快,十阿哥是斷然不會這般輕易放過這件事情的。
事實上,十阿哥根本就不在意瑞嬷嬷的話是真是假,也不在意王氏到底是不是被瑞嬷嬷誣陷。他隻是不想今天鬧出不愉快。
在王氏看來,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可在十阿哥看來,這事兒隻是暫時放下,等過幾天,他總是要做個徹底的清理。
都說清官難斷家務案,十阿哥卻不信這個邪。
……
王氏很快離去,瑞嬷嬷也被一并帶走。
不過,十阿哥在瑞嬷嬷被帶走的時候,說了一句話,暫時把瑞嬷嬷給保了下來。而且,瑞嬷嬷依舊在王氏的跟前侍候,并沒有如王氏的心意,将人給打發去漿洗房。
對于十阿哥爲什麽這麽安排,王氏很忐忑,瑞嬷嬷也是忐忑。
兩人回了王氏的營帳,王氏轉身就是一巴掌抽在瑞嬷嬷的臉上。
“老東西,你果然不是個好東西,居然敢害我!”
王氏惡狠狠地望着瑞嬷嬷,“别以爲我不知道你的來曆,你敢害我,那就别怪我不顧這麽多年的情分!”
“你,你想幹什麽?”
瑞嬷嬷看到王氏這般兇狠的樣子,慌了神。
王氏冷哼一聲,道:“你以爲你改名換姓,就能把自己的來曆藏住?你的那一對兒女,還有你的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都将因你而死!”
聽到王氏的這一番話,瑞嬷嬷的臉色徹底變了。
她雙膝一軟,在王氏的面前跪了下來。
“小姐,奴婢知道錯了,求您開恩!”
“奴婢現在就去跟王爺和福晉說清楚,奴婢願以一死,求您開恩!”
瑞嬷嬷一輩子的隐忍,就是爲了家人,爲了兒女後人能過得好些。她一直都以爲王氏不知道她的來曆,卻不想,她的秘密,早就被王氏的父母給查了個清清楚楚。
“現在才想起求饒,已經晚了!”
王氏目光冰冷。
但她也明白,她還不能把瑞嬷嬷逼到絕境,不然的話,這老東西肯定會跟她拼命。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先給自己洗白了,然後,再慢慢炮制她!
瑞嬷嬷跪在地上,悔不當初。
這麽多年,她一直都以爲自己看清了王氏。可事實上,她想當然了。
王氏,比她想象中要心狠,要更會演戲。
“小姐,求您看在奴婢曾經服侍您的份上,饒了奴婢這回。從今往後,您無論讓奴婢做什麽,奴婢都聽您的!”
瑞嬷嬷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僅僅是片刻時間,她的額頭就一片通紅,額頭的皮磕破,有絲絲的鮮血滲出。
“真的什麽都聽我的?”
王氏望着一個勁兒磕頭的瑞嬷嬷,眼裏閃爍兇厲的光芒。
“奴婢都聽您的!”
瑞嬷嬷如今就是砧闆上的肉,被捏住了軟肋的她,哪兒有一絲一毫跟王氏讨價還價的資格?
“很好,那麽,我要你想辦法除掉那個蒙古福晉!”
王氏目光幽冷,殺氣騰騰。
“記住,這件事情,是你自己想做的。你覺得福晉不爲你做主,懷恨在心,所以,才會對福晉下毒手,明白沒有?”
“隻要你做好了這件事情,那麽,我可以發誓,不會動你的家人。可若是你沒把事情辦好,那就别怪我翻臉無情!”
王氏原本是恨極了瑞嬷嬷。可是,在這一刻,她又有些感謝瑞嬷嬷,若不是瑞嬷嬷的這一番所爲,她還真找不到這麽好的出手機會。隻要瑞嬷嬷會辦事,那麽,不用多久,那個擋了她路的蒙古福晉,将會徹底成爲曆史。
想到那美好的未來,王氏的臉上就露出了帶着瘋狂的喜悅。
“奴婢,奴婢……”
瑞嬷嬷聽到王氏的要求,半晌沒做出決定。
她受制于王氏沒錯。
可若是她害了福晉,害了十阿哥的子嗣,這事兒依然會牽連她的家人。
最重要的是,瑞嬷嬷根本就不相信王氏會信守承諾。隻怕她若是真的害了福晉,王氏第一個就會把她給賣了。
瑞嬷嬷跪在地上,難以決斷。
“老東西,你也不用怪我,這一切都是你先對不起我!”
王氏冷冷地望着瑞嬷嬷,“我也不要你立刻就作出決定,我給你時間考慮。隻是,我的耐心有限。若是明天早上我還沒得到你的答複,那麽,我就會修書一封回京!”
“現在,給我滾出去!”
将瑞嬷嬷趕出了自己的營帳,王氏兀自心氣難平。
……
十阿哥的大帳中,十阿哥已然離開,福嬷嬷、吉日嘠娜和唐九妹等人留在這裏,全都面色嚴肅地望着都蘭。
“你們這都是什麽眼神啊?”
都蘭看到衆人的眼神,不由苦笑不得地出聲,“有什麽話就直說,這麽不說話,是幾個意思啊?”
“福晉,那王氏明顯是在撒謊,您爲什麽還要相信她?”
福嬷嬷有些想不明白,“而且,這麽好的機會,您大可以借機發揮。在今天這個日子裏,就算是王爺,也會站在您的這邊。”
“福嬷嬷,你這話,我可不敢認同!”
都蘭一本正經地望着福嬷嬷,“王爺後院的女人本來不少,但給王爺生兒育女的,隻有郭絡羅氏和王氏。郭絡羅氏因爲自己的愚蠢,被王爺丢在了京城軟禁了起來。但在外人看來,這些都是本福晉惹出來的!”
“若是王氏這會兒也出了問題,我可真就百口莫辯了!”
都蘭微微笑着。
王氏想要害她,但人家隻是想想,總不能因爲想想,她就先下手爲強把人給幹掉吧?說不定,人家就是想想,借此發洩一下心中的嫉妒和不滿呢?
“福晉,若是王氏賊心不死,真的要害您,可怎麽辦?咱們再怎麽小心謹慎提防,又怎麽可能防得住?”
福嬷嬷也不是一定要把王氏怎麽樣,她隻是希望能借此機會吧王氏也給禁足了。
“福嬷嬷,你啊,太緊張了!”
都蘭一點兒不擔心王氏的謀害。
如今這營地之中,誰人不知道十阿哥對她很在意?不說别的,就說她今兒确診有喜,十阿哥這個與民同樂,人人有賞,就足以讓營地裏的人明白,她現在在十阿哥心裏的地位。
在這樣的情況下,王氏身邊除非有古代那種士爲知己者死的死士,否則,沒有傻子會願意做王氏的幫兇。
至于王氏本人親自動手?
這種可能想都不要想。
王氏若是親自動手了,那就是拿自己的命來拼。可王氏跟她又沒有什麽殺父殺母之仇,王氏怎麽可能如此瘋狂?
綜上所述,王氏其實根本算不上威脅。
既然如此,她又爲什麽一定要趁這個機會對王氏下手?
“福晉,奴婢以爲,小心無大錯!”
卓瑪沉聲開口,“所以,從今天開始,您無論去哪兒,都得帶着奴婢!”
“對,福晉,從今天開始,您不論去哪兒,都得帶着卓瑪,還有吉日嘠娜!”
福嬷嬷也跟着開口,覺得卓瑪這次的提議很有道理。
“就算王氏不是問題,可是,咱們這營地裏也可能會有别的人,想要對福晉您不利!”
在都蘭有過一次流産的經曆後,福嬷嬷是真的有些緊張。若是都蘭再一次流産,那麽,就算是性命無憂,再想懷上,也會變得無比困難。
“是,是,帶着她們!”
都蘭能說啥?
福嬷嬷她們都是一番好心,而且,在這一點上,都蘭覺得他們說的也有些在理。
這營地裏,雖然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梳理,但誰也不能保證,其中會不會有某些人安插的棋子。
跟大格格聊過之後,都蘭現在确定,那個暗中搞事情的黑手可能是某位皇子阿哥。康熙的兒子很多,到底誰是那個隐藏在暗處的黑手,真的是很難判斷。
除了被幹掉的太子,其他的人,哪怕是遭遇過刺客襲擊的四阿哥等人,都蘭也都是持懷疑态度的。
畢竟,幕後黑手的出擊,隻幹掉了一個太子,還是在守衛嚴密的太廟之中。而在之後呢,這人的幾次出手,都是無功而返。
……
因爲都蘭有喜,十阿哥心情大好,當夜就在營地裏開啓了篝火宴會。
營地裏的人,載歌載舞,異常的歡騰。
都蘭隻是出來轉了轉,便被十阿哥勸回了營帳之中。
如今這會兒,天氣還是有些冷的。
十阿哥他們在那裏又是喝酒又是蹦跳歌唱的,自然是不怕冷。可都蘭現在的情況,根本就是個超級受保護動物,受着各種的限制。
“嫡額娘!”
在都蘭回到營帳沒多久,大格格就來了。
“你怎麽來了?這個時間,難道你不該已經睡下了嗎?”
都蘭詫異地望着出現在營帳裏的大格格。
大格格微微一笑,道:“嫡額娘,今天這麽熱鬧,人家哪兒睡得着啊?可惜,我太小了,要不然,我也能到外面去玩了!”
“……?!”
都蘭愕然地望着大格格,“你不是不喜歡草原上的生活嗎?”
之前,說起大格格的親事,她可是特别說了,不要嫁到草原上的。
“嫡額娘,我沒不喜歡草原上的生活啊?我隻是不喜歡被當成工具嫁出去!還有,我讨厭的是某些人!”
“懂了!”
聽了大格格的話,都蘭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大格格,能跟我說說,被圈禁後,生活是怎樣的嗎?”
都蘭望向大格格,緩聲發問。她是真的好奇,大格格到底經曆了怎樣的圈禁生活,才能讓她這麽大的一個人,依舊保持這麽一份稚子純真的清澈眼神!
“被圈禁的生活啊,從我記事起,就是在院子裏,不能出門,吃得很素淡。額娘沒事兒的時候,就會咒罵不停!”
“也沒人管我,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府裏沒有多少人,我得學會自己照顧自己,有些時候,還得照顧額娘!”
“嫡額娘,被圈禁的人,隻能看到頭頂的那一片天。夏天的時候,很熱,冬天的時候,很冷。”
……
大格格在都蘭的身邊坐着,慢慢講述着她夢裏的人生。
都蘭靜靜地聽着,并不打斷大格格的話。
雖然大格格講得很平鋪直叙,但都蘭卻聽出了一種心酸。
“真是苦了你了!”
都蘭輕輕握了大格格的手,“放心吧,這一切,這輩子都不會發生了。你想做什麽,便做什麽。若是你阿瑪不同意,你來找嫡額娘,我給你做主!”
對于大格格上輩子的痛苦境遇,都蘭是很受感動的。
而這一切,都是十阿哥造的孽。
若不是他自己腦袋有坑,怎麽會跟八阿哥混在一起?又怎麽會在四阿哥繼位後還要采取不合作對抗姿态?
自己倒是痛快了,卻把自己的兒女都給牽累了!
這輩子,他這個做阿瑪的,就準備還債吧!
“嫡額娘,你真好!”
聽了都蘭的那番話,大格格那叫一個激動。
“别誇得太早!”
都蘭卻是稍稍冷了臉,“上輩子,你被圈禁,琴棋書畫,女紅管賬,該學的都沒學到。這輩子,卻是别想着什麽都不學。”
“啊?!”
一聽都蘭說要學這麽多東西,饒是成年人靈魂的大格格,也是苦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