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府上的侍衛，死了大半。
他福晉身邊的女衛，也死了一人。
至于受傷的人，能不能活下來，還未可知。
而這一切，都是源于他皇阿瑪的不守信用。說什麽皇帝金口玉言，說什麽君子一諾千金，一切的一切，不過是說得好聽。
“十阿哥！”
“這次的事情，萬歲爺也是後悔莫及。所幸，您跟十福晉都無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萬歲爺已經很自責了，您就别再擰着不放了！”
“萬歲爺也是人，也會犯錯的！”
梁九功看十阿哥始終不言語，隻能繼續開導。
十阿哥瞅了梁九功一眼，緩緩開口，道：“梁公公，你能不說了嗎？”
說再多，有用嗎？
自己擰着不放？
若是他做錯了什麽，這就叫贻誤軍機，等待他的絕不會是什麽好結果。
十阿哥現在不想搭理任何人。
九阿哥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但聰慧如他，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經過原委。此事，還牽扯到了他們的皇阿瑪。
而現在，十阿哥實在跟他們的皇阿瑪置氣。
這不是胡鬧麽？
“梁公公，你少說兩句，十弟這裏，我來開導就好了！”
九阿哥了解十阿哥的性子，知道在氣頭上的十阿哥是不聽人勸的。甭管你說的話是對還是錯，也甭管你跟他究竟是什麽關系。
這些年，九阿哥沒少遇到這樣的情況。
一般而言，隻要過些時間，十阿哥自己就想通了，事情也就自然而然地過去了。可若是你非要他立刻馬上忘掉某些事情，或者改變某個決定，那絕對是自找苦吃。
梁九功何嘗不知道十阿哥的倔強性子，可這次的事情，它不一樣啊。
“梁公公！”
九阿哥鄭重其事地望着梁九功，沖着他搖搖頭。
梁九功歎了口氣，終于不再說話。
隊伍在一種沉重壓抑的氛圍中遠離紫禁城，朝着十阿哥府行去。
……
等一行人到了十阿哥府，梁九功這才帶着人離開，回轉皇宮。
“九哥，你也回去吧！”
十阿哥望向要跟着他進府的九阿哥，淡淡開口。
這一刻的他，是真的不想搭理任何人，哪怕是跟他最爲要好的九阿哥。
“十弟，你别鑽牛角尖，有什麽事情，跟哥哥說說，一人智短，兩人……”
“九哥！”
十阿哥擡頭，望向九阿哥，目光幽冷。
這樣的十阿哥，可是這麽多年來，九阿哥從未見過的。這，讓九阿哥很陌生，隐約感覺，自己跟十阿哥之間，多了一絲的隔膜。
“十弟！”
九阿哥望着十阿哥，他是真的想幫十阿哥一把。可現在的十阿哥，明顯是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九哥，我沒事兒的，你去忙你的吧！”
十阿哥跟九阿哥說完，當即一揮手，由府裏的侍衛将他擡進了十阿哥府。
“關門！”
“從今日起，沒有爺的允許，大門不用再開！”
閉門謝客！
這就是十阿哥現在的态度。
人，都是在不斷的成長，經曆一次次的事情，讓自己越來越成熟。
十阿哥成長的有些慢，但這一次的事情，卻是讓他在刹那間長大了許多，許多。
他忘不掉那慘烈的現場！
忘不掉那些用身體護衛他周全的侍衛！
更忘不掉庫依死死攥着自家福晉轎子，至死都貼在轎子山的身影。
他跟自己的福晉說，一切都安排妥了，然而，沒有。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
可他失言了！
盡管這一次的失言，是因爲他的皇阿瑪沒有按照約定派出骁騎營。但說出話的人是他，是他害死了那些人。
是他，讓他們的死，是那麽的冤枉。
“主子！”
小順子站在十阿哥的身邊，小聲開口，“福晉已經醒了，還請了許多的西洋傳教士到咱們府上，說是給卓瑪治傷。”
“你去告訴那些傳教士，若是他們不能把人治好，爺要他們的命。”
“還有，去太醫院，把爺的話同樣告訴太醫院的人！”
人善被人欺！
他，就是太善良了！
“主子，太醫院那邊……”
小順子有些不确定，畢竟，太醫院的太醫，也不是那麽好惹的。
“盡管去說！”
十阿哥目光兇狠，“你去告訴他們，爺要他們把人救活。若是府裏受傷的人死一個，爺一定砍死一個太醫陪葬！”
太醫，固然醫術高超，但都是屬驢的，哄着不走打着倒退。更多的時候，太醫都是怕擔責任，往往會采用最保守的方法，或者幹脆一副無能爲力的樣子，從而保證出了問題找不到他們的身上。
若是在以前，十阿哥也就忍了。
但這一次，十阿哥不想再忍。
盡管這有些遷怒太醫的意思，但他就是遷怒了！
“奴才這就去！”
瞧見十阿哥殺氣騰騰的樣子，小順子不敢再勸。久在十阿哥身邊，他對十阿哥的性子把握得可是相當的娴熟。
此刻的十阿哥，誰惹誰倒黴。
小順子離開，庫多台這位十阿哥府的侍衛統領便守在了十阿哥的身邊，他的臉上一片冷肅，心裏也是怒火熊熊。
他是侍衛統領，死去的那些人，他都是熟悉得很。
想想昨兒才一起喝酒的人，今兒就隻能躺在棺木裏，從此陰陽兩隔，誰還能笑得出來？
“庫多台！”
十阿哥擡頭望向庫多台，“是爺害了兄弟們，但這個仇，爺一定會報！”
“奴才相信主子！”
庫多台恭聲回應，他在十阿哥身邊的時間也不短，自然知道十阿哥這時候說出來的話，不是随口說說。
“爺要你去辦一件事情！”
“請主子吩咐！”
“爺現在可用的人手有限，爺要你去招人。你去找幾個絕對靠得住的人來，爺會給你們安排外放的差事。”
“等你們離開京城，就給爺多招人手。”
“兄弟們的仇，咱們自己來報！”
曾經，十阿哥對康熙是無比的信賴，也最渴望能得到康熙的認可。但這次的事情發生後，他的心态徹底變了。
他不再信賴康熙，也不再奢望能得到康熙的認可。
曾經的他，隻想做個富貴王爺，可現在，十阿哥懂了，單純的富貴王爺就是砧闆上的肉，他想要富貴悠閑，就得有絕對的力量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