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問心下疑惑,看了一眼邊上正摸着胡須半咪着眼睛的黃仁直,又轉頭問笛姑:“這些人要做什麽違法之事?先說一聲,本官也好有個準備不是。”
笛姑看向黃仁直。黃仁直摸須沉吟片刻,說道:“你就先告訴張大人也沒事,張大人又不是外人。”
那幾個商賈要辦事,等事情弄出來,張問遲早都會知道,不然怎麽協助沈家?黃仁直說得倒是好聽,張問不是外人。
張問也不點破,隻問道:“他們要辦什麽事?”
笛姑這才說道:“過幾天,那幾個東主要找一些百姓聚衆鬧事,上邊交代了,大人可以抓幾個百姓,但不能動幾個東主,更不能把事兒往他們身上扯。”
張問沉思,心道:他們爲什麽要鬧事?想了一會兒,手裏的信息太少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不便多問,打探太多怕引起沈氏的警覺。
這時笛姑問道:“大人,有問題麽?”
張問擡起頭道:“有什麽問題?這種事還不容易麽,本官一定照辦。”
“好,少東家的話我已帶到,就此告辭。”笛姑站起身來。
張問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忙道:“你就要走了麽?”
笛姑轉過頭道:“大人還有什麽事?”
“那個……”張問四下看了看,指着案上的茶杯,“哦,對了,這茶笛姑一口也沒喝,不如嘗嘗,這可是正宗的龍井,品品這股子茶香,别處不定能喝到呢。”
邊上的黃仁直摸着胡須,饒有興緻地看着張問。
張問心道:就是要讓你們知道,我看上笛姑了;更要讓沈碧瑤知道,我是怎麽對女人的。
笛姑轉過身,端起茶杯,撩起面紗一角,小嘴輕輕抿了一口,語氣有些慌亂地說道:“唔,真的不錯。我真的要走了,還得趕着回去回複少東家,告辭。”
笛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二堂門口,張問看着那個方向久久沒有把眼睛移開。回頭見黃仁直正面帶笑意地看着自己,張問問道:“黃先生笑什麽?”
“沒……老夫沒有笑啊。”黃仁直揭開杯蓋,吹了一口氣。
張問也端起案上的茶杯,那杯茶是剛才笛姑喝過的。他端到嘴邊,也輕輕抿了一口,一臉的陶醉。
張問喝着這杯笛姑喝過的茶,想着剛剛那面紗裏露出的小嘴,不由得真覺得這茶好像更香了。他心裏一緊,又轉念一想,是因爲笛姑長得像小绾的原因,這才松了一口氣。
“呵呵……”黃仁直摸着下巴的幾根胡子把玩,忍不住笑了一聲。張問回頭道:“黃先生剛才說什麽?”
“哦,老夫是說已快酉時,今天的俸銀又到手了,呵呵……”
張問心道您老不死的還真以爲本官沒聽您說話呢。正在這時,外面的鍾樓上當當響起了敲鍾的聲音,黃仁直站起身來,拱手道:“酉時已到,老夫告辭。”
兩人相互作揖告别。
張問回到内宅換了衣服,然後吃飯。夜幕便拉下來,立冬以來,白日是日漸短了。吳氏在廳裏,坐在燈下做着針線活,而張問自己想自己的事情。
那幾個商賈爲什麽要組織百姓鬧事?張問隐隐覺得這裏面定有所圖,但一時也想不出具體怎麽回事。他無法推算下去,不由得心煩意亂。
張問從椅子上站起來,旁邊正偷看他的吳氏一慌,針紮在手指上,張問将燭火移到吳氏旁邊,也沒多說什麽就出了門。
張問今日把那管之安玩弄于股掌之間,将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心中不覺十分快意,在院子裏信步走了幾個來回,聽着外面的梆點聲,這種梆點十步一次,如果有外敵或者巡防遭了暗算,梆點必亂,所以這縣衙的戒備實際上是相當嚴密的了。他想起那晚笛姑翻牆直接入縣衙内宅,來去自如,不得不感歎笛姑身手當真敏捷。還有那個和吳氏也會的黑衣人?張問要能确認真有那麽個人,不管對方是什麽身份他大概都不以爲意,但要命的就是那個人再沒出現過,可他卻一直挂念着。這讓他現在看吳氏的眼神都比之前更别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