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心也收回了放在金钗身上的目光。
馬車出了京都,才短短時間,街上再也沒了搶東西的,守城的官差也是看通行證,不再把銀子當成親爹。
都說是換人如換刀,這換上好官,立馬就不一樣了。
“看來是新官員上任了。”林樹笑着說。
還沒等出京都,林樹就換到了林水心這輛馬車上,說是他的冷臉能吓住金钗,她不敢亂說話。
金钗看了眼林樹,原來他會笑,看來就是冷着臉吓她。她一個小閨女,可林水心身邊的人,都跟防賊似的防着她,哼!
坐馬車,三天就到了青州河邊上,工匠們正在加緊修青州橋,對面,也有工匠在加緊修橋。
“要過橋,去遠處過那座小橋。”有工匠看見馬車,就說。
林水心的馬車就去了之前過橋的那處地方,河上有一座不寬的小橋,馬車是過不去的。
河裏,有些人弄了小船,專門運人過河,可同樣沒法運馬車過去。
林水心犯了難,馬車咋辦。
“林姑娘?”一條船剛靠岸,船上的婦人就喊林水心。
“牛大花?”林水心認出來了,這個婦人是以前兵服廠死的那五個監工其中一個的女人。
當初跟其他兩個婦人,領着孩子去楊府鬧過,後來楊修途被誣陷殺了監工,她到楊府跟林水心說,她不信那話。
“林姑娘,你要過河?”牛大花擦着額頭的汗,問。
她跟她男人,專門運人過河。上面的橋很窄,馬車過不去,隻能步行,有些人帶的東西太多,就會坐船。
牛大花看着林水心這是三輛馬車,東西也挺多的,她才問這話。
林水心說,她是要過河,就是這馬車不知道該咋辦。牛大花問她回不回來,林水心當然要回來,她是準備回到東京都住的。
“林姑娘,你要是信得過我,馬車先放在我家,我家就在不遠處,我男人大家都叫他胡瘸子,到時你一打聽就知道,不過我們就在這河上,你就看到了。”
牛大花這話可是解了燃眉之急,“那就麻煩你了。”林水心也不跟牛大花多客套。
“說啥麻煩,當初林姑娘你可是幫了我大忙。”牛大花爽快地說。
林水心沒叫她男人冤死這恩情,牛大花一輩子都記得。
金钗在一旁聽着,林水心太會裝了,走到哪裏都有人說她好,這個女人也是被林水心騙了的,說叫林水心坐船,還不收銀子呢。
牛大花是真不收,她在這河上,也聽有些人提起林水心爲災民做的那些事了。
牛大花不收,林水心又想給她男人。牛大花的男人别看腿有點瘸,可很勤快,她們說話的功夫,他就幫着林樹往船上搬東西。牛大花跟着這種人,日子過得不會差。
“我聽大花的,她說不收就不收,姑娘趕緊上船吧,早點送你們過河後,我們還能再運别人。”胡瘸子也是不收。
他跟牛大花成親那天就說好了,大事小事都牛大花說了算,他會把牛大花的閨女兒子當成親生的,他有個家就很知足了。
“林姑娘,趕緊吧,早送你過河,我回來還能捎趟客,比咱們在這裏幹瞪眼強。”牛大花催林水心。
林樹和楊夫人他們都過了河,就剩下林水心和跟着她一步不肯離開的金钗金玉。林水心隻好上了船,想着該怎麽把銀子給牛大花。
牛大花和她男人幹這個很辛苦,這天氣已經轉涼了,可兩人都累得一腦門汗,而且等青州橋修好,能過馬車了,這坐船的人肯定得少,不給銀子怎麽成?
林水心問牛大花這船花了多少銀子,看着工匠的架勢,應該最多一個月,青州橋就修好了。
牛大花說這船是租的,“這樣雖然賺的少點,可比買劃算。我看着過完這一陣,坐船過河的人就少了。”牛大花都是算過帳的,其他能買得起船的都買船,可她覺着不劃算。
這個牛大花還挺粗中有細。
邊跟牛大花聊,林水心邊看哪裏能放上銀子,還能不叫别人拿去,就牛大花能看到,可沒找到地方。
船到對面了,林水心也沒想出怎麽把銀子給牛大花,卻正好碰到妙青一家,他們也是馬車沒地方放。
“你要回東京都?”林水心拉着妙青問。
妙青說方長煙說回,覃州府是西京都了,還是皇上待的地方,那他們就得換地方。
林水心說到時候她們再一起開“五女”脂粉,妙青使勁點頭,她也想重新回到脂粉鋪子裏。
“水心,這馬車你趕回莊子去吧,等橋通了,再叫人送去京都,我們就坐你坐的這條船。”妙青覺着這樣最好。
那給牛大花的銀子,林水心也有辦法了,她叫妙青等過了河後,一起給牛大花。
林水心坐了妙青的馬車,妙青也上了船,到了對面,妙青付了銀子,又拿出林水心叫她給牛大花的銀子。
“林姑娘真是的。”牛大花沒想到,林水心到底是把銀子給了她。
“她就是船上有些人說的那個林姑娘吧?”胡瘸子問牛大花。
牛大花點點頭,胡瘸子說林水心是好人。等她來拿回馬車的時候,叫牛大花再把銀子還給她。
牛大花卻知道這銀子還不回去了,而且林水心給的,不光是過河的銀子,就是馬吃草料的銀子都算在内。
“算了,咱給她管好馬車就行了。”牛大花把銀子裝好,跟胡瘸子一起,又招呼着人坐船。
……
林水心已經進了青州府,這裏到處張貼着官府的告示,叫本來住在青州河對面的人回家去,官府給銀子和糧食。
從對面過來的這一路上,林水心也是覺着人太少了。官員都換成好的了,是該讓那些本來住在對面的人回家去了。
可百姓們都不願意走。官差在告示前,讀了一遍又一遍,百姓們就是看着,沒人回家收拾東西。
“看來得有人給帶頭。”林樹說着,看了眼林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