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師父呢,你爹跟修途也在。”楊夫人說。
“娘,你覺着他三個會照顧人?”林水心反正是不放心叫三個大男人照顧林樹。
師父錢郎中醫病行,要是林樹醒來需要人照顧,叫他來,他把林樹照顧死都有可能。
楊夫人臉色一僵,一瞬又緩了臉色,“沒事,不是還有丫鬟嗎?”
也對,林水心剛要說行,錢郎中就臭着臉進來,“他醒了。”
剛才他在外面都聽到了,林水心要回莊子,可竟然想叫他留在這裏醫林樹,太不像話了!
“大樹哥醒了,謝天謝地,太好了!”林水心高興壞了。
要是林樹醒不過來,她都不知該怎麽跟水蓮嫂子說。
說着太好了,林水心趕緊來看林樹。林樹還虛弱,見了她就問契丹人沒進西燕吧。
林水心把這後來發生的事,都跟林樹說了。
“那就好,沒耽誤大事就好。”林樹連連說,他生怕誤了皇上的事。
林水心想跟林樹說,他該多爲水蓮嫂子他們想,可林樹他當的是這個差,不這樣,根本也當不成這個将軍。
“大樹哥,皇上回了西京都,他說你要是醒了,就回那去,正好你跟我們一起走。”林水心說。
“西京都?”林樹有些糊塗。
林水心就跟他說如今是兩個京都,朝廷是在西京都,這裏的宮裏,住的是已經退位的燕靖卓這位太上皇。
吳钰兒成了太後,被燕謹烨接回了西京都。
林樹聽着,沒打仗就有了林水心說的這些,可真是太好了。
“水心,我中毒你可千萬别跟水蓮說。”林樹囑咐林水心。
水蓮心裏藏不住事,一下就能被他娘看出來,他娘一問,她就會說,到時候他娘又會起不來。
人老了,經不住那樣的折騰。
“大樹哥,放心吧。”林水心正說着,金钗就進來了,她聽說林樹醒了。
“林水心,他比我娘進去都早,他都醒了,我娘卻死了,你還說你沒偏心?你就是看人下菜碟,跟你好的,你就救,跟你不好的,你就眼睜睜看着死!”金钗又是說這些。
“你還不叫我出去,怕我叫京都人知道你的嘴臉!”金钗又說。别以爲她不知道,林水心叫丫鬟看着她。
林水心就知道金钗不會放過林樹,她跟這府裏的人都說遍了,就差林樹了。
其實林水心叫人看着她,是怕她出去,一提她爹年延有,就能被人吐唾沫星子。京都人最恨的就是年延有,就是他叫皇上身邊都是佞臣,就是他叫皇上高兩成的賦,活活逼死了那麽多災民。
不過金钗顯然是不領情,林水心真是受夠了,冷冰冰地對金钗說:“金钗,你想出去就出去,沒人會再攔你。”
“林水心,你又是想什麽壞招呢,你是想趁我出去,你好離開京都,留我跟我弟在這裏餓死,對不對!”金钗蹦着高罵。
在這府裏,所有人都覺着金钗可憐,一下子沒了爹娘,都不跟她一般見識,結果金钗反而覺着所有人都是因爲對不起她才這樣。
“是你爹咎由自取,你這閨女,怎能這麽說對你有恩的人。”林樹記起來了,這個就是年延有的閨女。
聽她這麽罵林水心,林樹很生氣。
“對我有恩,她?怪不得她救你呢,你爲了她黑的都能說成白的!”金钗說着,眼圈裏都是淚。
明明是因爲林水心,叫她跟金玉成了孤兒,可聽聽這人說的,好像是她占了林水心天大的便宜。
都說是殺人償命,林水心這就跟殺了人一樣,可别說償命,連她罵林水心幾句,都不行。
“大樹哥。”林水心對林樹搖搖頭,又看金钗,她什麽都聽不進去。
又是這種眼神!林水心憑什麽用這種可憐的眼神看她,金钗轉身跑了。
林水心說她可以出去,金钗直接沖出了楊府,這回真沒人攔她,但她不敢走遠,怕真的被林水心丢下。
金钗抓着個人,就說林水心害死了她爹娘,還特意說了她爹是右相。
她想着,一提她爹,這些人準得罵林水心害了個好官。
結果,這個聽的人扯開了嗓子喊:“大家快來看啊,這個小閨女說年延有那個禍害是她爹。”
呼啦啦圍上來一堆人,把金钗圍在了中間,一個個都恨不得吃了她,指着她就罵。
“你爹是年延有,他害死了那麽多災民,死得好!”
“我爹是好人!”金钗還了一句嘴。
“好人,呸!大牢裏的殺人犯,都比年延有的罪少,天底下就沒有比年延有更壞的了,死了都是便宜他,我們還沒一人吐一口唾沫呢!”
“我看他這個閨女,跟他一樣,咱們吐她唾沫,打她,别叫她長大了禍害人!”有人提議。
大家邊吐唾沫,邊朝着金钗靠近。金钗抱着頭蹲在地上,怎麽會這樣!爲什麽他們都朝着她來了!
看到個空隙,金钗趕緊鑽了出去,跑回了楊府,跑回了她跟金玉那個院子。
“姐,你咋了?”金玉現在開口了,就是話少了很多。
金钗抱着弟弟就哭,哭沒人幫她,哭她跟弟弟一輩子都要寄人籬下了。
也許是被那些人的話吓怕了,金钗再沒在府裏說林水心的難聽話。
兩天後,林水心他們要回莊子了,不光楊夫人,楊老爺也要跟着去。之前他都不怎麽在府裏,天天管着兒子媳婦的生意,這回他都扔給了楊修途,叫他留下。
上車時,金钗牽着金玉,緊緊跟着林水心,非跟林水心坐一輛馬車。
林樹想着她那麽罵林水心,想叫她跟自己坐一輛,可金钗啥都不說,就是不肯。
“算了,大樹哥,沒事的。”林水心說。
上了馬車,金钗就坐在一邊,也不罵林水心了,林水心雖然奇怪,也沒管她。
送金钗回莊子,在莊子,她要能想明白最好,想不明白,自己回東京都後,隔的遠,她罵也罵不到自己跟前,林水心看着金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