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圓,并不是所有人,喜歡就能買,他們的銀子還有更重要的用處。姨天天給你炖肉煮花生,你去莊子裏其他家飯桌子上看看,有幾家是這個吃法的?”林水心想叫團圓明白,有些人光是活着,就是一件辛苦的事。
“娘,那你帶我看看。”團圓有些懂了,又有些沒懂。
到了飯時候,林水心真帶着團圓到了幾家看,都就一兩個菜,還是青菜,就一點肉沫,跟梅子給他們做的沒法比。
團圓這才知道,他們的日子是這麽緊巴巴過的,怪不得不買她的鐵玩意。
“娘,那你說我賣給誰?”在村學裏賣不了,團圓可不會就不賣了。
“團圓,你賺了銀子,又要供狀元?”林水心先問清楚這個。
“娘,我不供狀元了,我給村學修屋頂,買桌椅和紙,就跟你在臨水村做的一樣。還有,要是不賣鐵玩意,狗旺哥咋能賺到銀子,我才教着他養家,他沒銀子用啥養?”團圓拉着林水心的胳膊搖來搖去。
團圓,你說她鑽進錢眼裏,可她有時候又恨不能這樣把天下都操心起來,所以林水心跟她生氣才生不長。
“你明天跟着你婉月姨去脂粉鋪子,那裏多的是夫人小姐,你問問她們買不買這些,不過不能給婉月姨添麻煩。”林水心給團圓出主意。
“娘,我就知道你是我親娘。”團圓終于“活”過來了。
“咋地,我不說這個,就成你後娘了,團圓你給娘說說!”林水心就知道,團圓的貼心就是一陣,過了那陣,又得氣她。
又是團圓跑,林水心追,林有年扛着鋤頭進門,看見就樂呵,閨女好,外孫女好,他就好。
翌日,團圓跟着婉月去脂粉鋪子。婉月早成親了,找的就是莊子裏一戶普通的人家,她還是給林水心管着脂粉鋪子。
“婉月姨,買脂粉的夫人,肯定能買得起我的鐵玩意對不對?”團圓有些忐忑,她頭回知道,買東西還有買不起的。
“能,有的夫人一買脂粉,都是一堆。”婉月輕聲細語跟團圓說。
“婉月姨,你就是人家說的閨秀吧?”團圓見到的女人,都嗓門有些高,想說啥說啥,她還沒見過閨秀,她覺着應該就是婉月這樣,跟她娘和梅子姨不一樣。
“啥閨秀,等你見到那些夫人,她們才是大家閨秀呢。”婉月是仇報了,整個人平和了,再加上嫁人,日子也過得順,才輕聲細語的。
到了脂粉鋪子,團圓等那些夫人小姐買完脂粉,她就上去給她們看冊子,一天下來,倒是賣出兩件,有的夫人還留了地址,叫她把冊子拿去府裏。
“娘,我不想去,可我又想賣出鐵玩意。”團圓回來說。
“你就隻能選一樣。”早晚團圓得明白,這世上的事,不會都依着她的性子來。
“我有法子了,娘,我選去書院。”團圓聽些夫人說過,這裏有書院,她到那裏肯定能賣不少鐵玩意。
“娘帶你去。”林水心沒說書院的那些條條框框,她叫團圓自己去看,自己來選。
來了書院,先生還記着林水心,畢竟她是林立的姐姐,聽說她要見院長,就領了她去。
“娘,你在這裏真有面子。”團圓可是看到了,剛才先生對她娘很恭敬。
“有面子的不是娘,是你舅舅。”林水心自己清楚,這書院就出了林立一個狀元,連帶着她這個狀元的姐姐沾光了。
見了院長,院長一聽說林水心的閨女要來書院,就激動得拔高了嗓門問團圓現在中啥了。
這小閨女看着也就五六歲,來書院的最低也是秀才,看來這林家人都是讀書的料,連林水心的閨女都是,那他的書院是要出第二個狀元了。
“我啥也沒中,我不考功名的。”團圓大大方方說。
院長臉上的激動僵了。不考功名,那來書院幹啥,再說書院裏也沒年紀這麽小的孩子,這時,院長倒是想到這茬了。
“院長,你給我閨女說說這書院的規矩。”林水心開口。
院長不知道林水心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可還是說了書院裏都是讀書人,最低也得是秀才,不過天份好的,不是也行,得住在書院。
“啥,住在這裏?娘,咱們走吧。”
原來,書院跟私塾不同,不是有銀子就可以進的,這些條條框框,團圓一條都做不到。她能一人睡,可叫她一月見不到爹娘和她哥,那不行。
林水心謝過院長,領着團圓離開了書院,團圓還怪林水心呢,“娘,你知道這些規矩,也不跟我說,還叫我白跑這一趟。”
“跑這一趟?是馬跑的,不是你。團圓,娘是想叫你看看,做啥事都有規矩,考功名的得寒窗苦讀,你做生意,也不會總生意好,總會有坎。”坐在馬車上,林水心給團圓說。
就說楊修途,生意做遍西燕,那也會遇到些溝溝坎坎。
要是她直接在來前,告訴團圓書院的這些規矩,她肯定不信,會以爲是她這個當娘的瞎說。
“娘,那咱們還是回京都吧。”團圓垂頭喪氣的。
這裏,賣不出她的鐵玩意。
林水心拍拍團圓的頭頂,告訴她書院有休沐,學子會去田财的飯館吃飯,團圓那時候可以去賣鐵玩意。
“娘你不早說,我可是你親閨女團圓,你看着我兜這麽大一個圈子,你不心疼?”團圓氣沖沖的。
“娘不是你爹,不心疼。”林水心也氣沖沖的。她這才想起書院有休沐,也才想起梅子跟她說的,飯館裏到那天,學子格外多,可看看團圓這說的啥話。
“娘,閨女錯了,這廂給娘親賠禮了。”團圓低眉順眼,是跟孫五娘學的唱戲的那一套。
“你啊你,養三個你哥,也沒有養你一個累。”林水心無奈地看着閨女在那裏演。
團圓看林水心不生氣了,趕緊問:“娘,書院休沐是啥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