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年,隋棉花都習慣了。以前,她還會傷心,現在,隋棉花就跟聽句“餓了”差不多。兒子中了秀才,她才會不習慣。
“娘,我哥中秀才了。”廖書玉又說。那榜他都是從下往上看,才幾眼他就看到了自己大哥的名兒,當時廖書玉覺着他肯定也中了,因爲他大哥還不如他呢。
可從底下到上頭,又從上頭到底下,廖書玉來來回回看了兩遍,都沒有他,他恨不能把“廖書金”瞪成“廖書玉”。
“啥,你看準了,你大哥中秀才了?”隋棉花拔高了嗓門問。
大兒子剛分家,就中了秀才,難道是自己沒有享福的命?
想到是林水心撺掇老大媳婦分家的,她弟弟又是左相,隋棉花覺着大兒子這個秀才是靠關系得來的。
“秀才咋地,讀書的十個有九個是秀才,沒用。”隋棉花咬着後槽牙說。
隋棉花想大兒子中秀才跟分家有關,廖書玉也是這麽想的,大哥分家就中了秀才,那他是不是也該分家?他覺着就是跟隋棉花住在一起,他才中不了秀才。
他爹的官,是娶他娘之前當的,這麽多年了,還是那個官,應該也是他娘的問題。
廖書玉也動了分家的心思,可分家得有地方住,他老丈人銀子都留給兒子,肯定是不會用在他和喬紅玉身上。
想想,是從大嫂在林水心的鋪子做事,後來大哥才分了家,中了秀才的,廖書玉有主意了。
他偷偷跟喬紅玉說了幾句話,喬紅玉也不願意住在廖家,被隋棉花管着。
第二天,喬紅玉按着廖書玉說的,找來了脂粉鋪子。
“大嫂,大哥中秀才了,我跟書金也沒啥能力,這套筆墨是書玉最喜歡的,他都舍不得用,說送給大哥。”喬紅玉把手上的東西遞給井珍珠。
“用不上,你大哥說了,中秀才他也不讀了,以後就安心給人記賬。”井珍珠笑着說。
“記賬?大嫂,大哥記賬能賺多少銀子?”喬紅玉以爲廖書金給林水心記賬呢,不然能中了秀才反而願意做賬房了?以前,大哥和書玉一樣,都是打死都不做賬房的。
“在村裏,就三五兩。”井珍珠說的明明白白,省得喬紅玉想到林水心身上。
廖書金其實不光給井好女記賬,成了秀才後,還教村裏的孩子識字,也能賺些銀子。
“大嫂,那你這還不如不分家呢?唉,咱娘那人就是說話難聽,可哪樣不是爲大哥和書金好?對了,大嫂,咱那個表妹沒在?”喬紅玉說了這麽多,才說到林水心。
廖書玉叫她來跟林水心打好關系,叫林水心也給他們找個院子,好從廖家分出來。
“東家不在,她很忙,不常來。”井珍珠在鋪子裏,從來不叫林水心“表妹”。
“大嫂,你跟她咋這麽生分?”喬紅玉認爲井珍珠是故意叫給她聽的。
“紅玉,爹說的話你要是忘了?我跟你大哥雖然分出去了,可爹的話,我都記在心裏。”井珍珠說的,是廖昌興說不能叫外人知道他們和林立關系的那話。
還把爹擡出來了,喬紅玉覺着井珍珠有心眼了,可一個村裏的女人,咋能突然有了心眼,一定是林水心教給井珍珠的。
喬紅玉在鋪子裏等了一上午,也沒等到林水心來,她隻能回了廖家,把井珍珠的話跟廖書玉說了。
“那你明天再去,總能碰上表妹。大嫂肯定是得了大好處,怕咱們分了她的好處,才跟你一句實話沒有的。”廖書玉和喬紅玉不愧是一家子,兩人都是這麽想井珍珠的。
“不用等明天,我直接去楊府。以前,我跟我娘去過楊府,我就說我娘叫我去看看楊夫人。”喬紅玉也覺着大嫂肯定就是沾了林水心的光。
喬紅玉提上一點禮,就來了楊府。
“夫人,昨天我娘就叫我來看看你,今天我剛知道我婆家跟你媳婦是親戚,我算是水心的表嫂,那我就更得來了。”喬紅玉帶着幾樣糕點。
林水心根本就沒在楊家說過她跟隋棉花的關系,楊夫人也不記得這個喬紅玉,就不鹹不淡地跟她說了幾句,叫丫鬟去找林水心。
“你是?”林水心也不認識喬紅玉啊。
“水心,隋棉花是我婆婆,我是她二媳婦,是你的表嫂。表嫂聽說你兒子中了秀才,是來恭喜的。”喬紅玉可自來熟了,上去就拉着林水心的手。
這門親戚,林水心壓根就不認,井珍珠都不自稱表嫂呢,這個喬紅玉倒是敢。
“隋棉花?我跟她不是親戚。”
喬紅玉沒想到林水心會這麽說,臉上的笑也堆不起來了,不過她可不會就這麽走。
“水心,我娘那人是嘴上厲害,對我們也不留情,心裏就隻有家裏的男人,說話不中聽我知道。我今天來呢,也是代她給你賠禮道歉的。”喬紅玉可會說了。
“可别,她是她,你是你,你有啥事就說吧,還有不少事等着我呢。”林水心可不想要喬紅玉的道歉,這人一看就是順杆子爬的本事不小。
“表妹,你這麽痛快,表嫂也就痛快一回。你表哥呢,這回又沒中秀才,他也認了。他算盤撥得好,你看你能不能叫他給你做賬房,你可以先叫他試試。”喬紅玉跟林水心套交情沒用,索性就直說了。
雖然隋棉花說的,林水心不同意,可萬一自己說的,林水心同意了呢。
“這話,我都聽過一回了,我的脂粉鋪子,有楊家的溫賬房,用不到别人了。”這個喬紅玉,林水心還不跟對隋棉花那樣,那麽膈應她。
隋棉花最大的錯,就是提隋菜花,一提,林水心就心裏有火。
“溫賬房可是我們楊府出去的,誰都比不了,他是不能換。”楊夫人幫着林水心說。她也看明白了,這個喬紅玉是來求林水心幫忙的。
“那酒樓呢。”喬紅玉又問,想從廖家分出去,就指望林水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