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林水心拽住撞進懷裏的團圓,她就沒個文靜的時候。
“哈,我團圓把我哥供成了秀才,我再辛苦幾年,就能供着我哥成狀元了。”團圓挽起袖子,滿府裏轉了一圈,跟每個丫鬟都說了一遍,又一陣風的回來了。
“娘,我那個表舅呢,中秀才沒?”團圓還記着廖書金呢。
林水心看見兒子的名就回來了,沒看有沒有廖書金。
“娘,我哥中秀才不稀奇,表舅中秀才才稀奇。娘,他是哪個村的,咱們去看看吧。”團圓就愛看熱鬧,說不定能賣出幾樣鐵玩意呢。
“去看看,你先跟娘說說,你準備考個啥?”林水心被先生找過好幾回了,先生說私塾是讀書的地方,不是做生意的地方。
團圓要能把做生意的勁頭,用一半在讀書上,先生就高興了。
“娘,啥叫我考個啥,不是你說的嗎,我識字能寫就可以,我都做到了。再說,你跟我爹都沒考功名,憑啥我得考,你這是隻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團圓一點都不想考,考童生她也不願意。
“你跟娘比,娘那是上不起學,用啥考?”林水心也不是非叫團圓考,就是想叫她收收心。
她做生意的瘾頭太大了。她說供太平時,林水心還以爲她是三分鍾熱度,可她真做到了現在。林水心不想叫閨女從小光做生意。
“娘,那村裏的村學不收銀子,你咋能去不了?”團圓都聽林有年說過的,她還想叫她哥回村學念呢,可惜太遠了。
就會頂嘴,氣得林水心來了一句:“叫你哥回來收拾你!”
團圓不怕楊修途這個當爹的,最怕的是太平。
“娘,你說不過我,就把我哥搬出來。我不去考,也是尊老。你想想,要是我去考,中了,就得占一個位置,那跟我表舅那樣的不就落榜了,我這也是爲那些人好。”團圓還給自己拔拔高,說不考是爲了旁人。
“而且,娘,我的銀子都拿來供我哥了,我要是考中個童生,我也沒銀子供自己啊。”團圓的理由一大堆。
都是些歪理,林水心說她:“你還有爹有娘呢,再說,你哥也能供得起你,你以爲你哥跟在你爹身邊,沒銀子拿?”
“娘說得對,團圓,哥能供你。”太平正好回來,聽到他娘的話,趕緊說。
這哥哥妹妹做的事,都颠倒了,太平早就想供團圓了。
團圓挖個坑,把自己掉進去了,悔啊,來了一句“我聽我爹的,奶,我爹是不是就不願意考功名?”
這個,還真叫團圓說對了,楊修途真就是不願意考,連個童生都不願意考。
“娘,你聽到了吧,我爹都不考,我是我爹的閨女,我倆一樣。”團圓驕傲地擡着下巴。
“娘!”林水心叫楊夫人。
楊夫人這才想起林水心說的,她說團圓的時候,不能跟她唱反調,楊夫人給忘了,“水心啊,娘記性不好,就這一回。”
“奶,我也記性不好,我倆一樣。你帶我去看我姥爺和喜蛋吧。”團圓拉着楊夫人走了。
到了林家,團圓就找喜蛋去了。喜蛋見了團圓,就圍着她轉。
喜蛋是在林有年背上長起來的。林有年還是天天去看團圓,每回都背着喜蛋。喜蛋每回要走了,都朝團圓伸手,“姐,我要吃糖。”
這不,見了團圓,喜蛋又要吃糖,團圓先叫喜蛋陪着她過家家。
“你認字嗎,你啥時候考秀才?”團圓把林水心說她那些話,都對喜蛋說了一遍,心裏想着,還是當娘好,可以訓人。
喜蛋“嗯嗯啊啊”地應着,等團圓一不說了,喜蛋就趕緊說:“姐,買糖。”
團圓掏口袋,她都給喜蛋拿糖了,給了喜蛋,她坐在台階上,用手墊着下巴,“買啥糖,姐都要成窮光蛋了,吃姐給你拿的吧。”
能有糖吃,喜蛋就不挑,“姐,窮光蛋是幹啥的,能天天有糖,那喜蛋也當窮光蛋。”
“團圓這是咋了?”林有年問,咋說自己是“窮光蛋”呢。
楊夫人就把事情說了,林有年完全爲團圓說話:“水心太不知足了,天底下哪有比團圓更好的閨女,多孝順!”
“團圓,去後頭園子裏,想吃啥摘啥,挑嫩的摘。”林有年沖團圓說。他的菜園子,就是爲團圓種的。
“姥爺,有花生沒?”團圓最愛吃的還是鮮花生,用鹽煮。
其實,花生還得等段時間,現在一咬都是水,可這是團圓問的,林有年眼睛都不眨,“有,姥爺給你刨去,你拿個籃子。”
團圓和林有年走了,林二嬸和林三嬸就出來,叫楊夫人就在這吃,粥鹹菜都有,還有大餅子。
這要是叫外人看見,會覺着林家人怠慢了親家,可楊夫人最好的就是這一口。
做别的,楊夫人還可能走,做這個,這飯她準得蹭,“不麻煩?”
“麻煩啥,就是兩雙筷子和兩個碗的事,團圓能來,我跟她三嬸高興着呢,可不能帶她走。”林二嬸和氣地說。
到了飯時候,林水心領着太平也來了,林有年可沒有給閨女好臉,“林水心,爹告訴你,團圓是女娃娃,你少逼她考功名。團圓這麽貼心的閨女,打着燈籠都難找,你還沒有團圓讀的書多呢,還有臉給團圓說那些大道理?”
林水心瞪了團圓一眼,還跟她爹告狀,有本事找她自己的爹——楊修途去,而她爹,也就能爲團圓一口氣說這麽多了。
“嗯,爹我聽你的。”自打隋棉花沒了,林水心從來不跟她爹犟嘴,她爹說的話,她都聽着。
這回,連林二嬸和林三嬸也幫着團圓說話,說團圓這樣的閨女就夠好了。
就連喜蛋也說了:“姑,啥叫個窮光蛋,能天天吃糖,你别叫團圓姐去,叫我去吧。”
喜蛋都惦記着糖,跟團圓小時候一樣樣的。
“喜蛋,你别想姐再給你買糖。”團圓沖喜蛋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