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廖昌興覺着到死自己也就是這個連個官都算不上的小吏了,誰知道家裏突然多了這麽門親戚,廖昌興連他高升,那些之前的同僚會怎麽恭維他都想出來了。
“咋樣?”廖昌興連隋棉花的臉色都沒看,就着急地問她。
“不咋樣。沒見到林立,見到林水心了,跟她那個爹一樣又臭又硬,我看要叫她家幫咱們,沒戲。”隋棉花往家走這一路上,想着林水心那些話,就是個沒戲。
廖昌興叫隋棉花把兩人說的話都說出來,他聽了後,倒沒有隋棉花這麽悲觀。要是自己家突然冒出這種親戚,他也不會幫。
“你這樣……”廖昌興教隋棉花,叫林家幫忙的話先放放,首先是要叫林家認下他們這門親戚,到時候他們所求的事自然就成了。
“可老爺,林立我見不到,我那個姐夫說話不管用,你叫我找誰,林水心?”隋棉花有些打怵林水心,她說不過。
“她叫啥,林水心?”廖昌興從剛才就覺着這名字熟,這是才想起來。
他在周知縣手底下做事,當然聽過林水心的大名。
隋棉花點頭,她都說好幾遍了,老爺咋還問。
廖昌興說“五女”脂粉就是林水心的。
“老爺,你沒騙我?”隋棉花激動了,女人嗎,都愛好脂粉,她也愛。
第二天,隋棉花就帶着大媳婦井珍珠去“五女”脂粉鋪子。
光這條最繁華的街上,隋棉花就看到了三家五女脂粉鋪子,越看她越恨,咋她姐的孩子命就這麽好,有這麽大的福氣,再想想自己那兩個沒福的兒子,隋棉花更恨了。
不過,她姐的兒女有福,她姐卻沒有享福的命,隋棉花心裏好受了些。
隋菜花這個娘死了,要是他們把自己當成娘來孝敬……隋棉花心裏冒泡,腳下步子又急了些。
井珍珠搖搖牙,跟上了婆婆。
在這家“五女”脂粉鋪子裏,隋棉花終于找到了林水心。
“水心,這是你表嫂。”隋棉花給林水心介紹井珍珠。
井珍珠眼睛都不夠用了,這麽多“五女脂粉”。隔壁的鄰居就是用這個,在她面前跟尾巴要翹上天一樣。
“珍珠,水心叫你表嫂呢?”隋棉花拉了井珍珠一下,大媳婦兒這樣太丢人了。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沒見過世面。
“水心,我能拿幾樣嗎?”井珍珠早忘了隋棉花叫她跟林水心熱絡,就想要脂粉了。
“表嫂随便拿。”比起隋棉花,林水心還更喜歡眼皮子淺的井珍珠。
“井珍珠?”
“白春?”
井珍珠跟白春說話去了。
隋棉花看井珍珠是指望不上了,就自己跟林水心說,還是那些車轱辘話,隋菜花咋走的這麽早,沒享到福,她婆家咋樣,還有林立啥時候回家。
“不怕你笑話,我見過最大的官,就是你姨父,我就想見見當今最大的官,左相是個啥樣?”隋棉花說的可樸實了。
“小姨,你這話可别當着别人說,左相右相一般大,你咋能說左相最大,這要是叫有心人聽去,會給林立招來麻煩的。”林水心說。
隋棉花臉上的笑“啪叽”掉了,想着該怎麽圓自己剛才那話,就聽林水心繼續說:“小姨,我這人護短,要是誰壞了林立的名聲,我可饒不了他!不過,你是我小姨,我不會的。”
林水心是軟話硬話都說了,希望隋棉花能夠打消那些心思。
“珍珠,挑好了嗎,咱們走。”隋棉花待不下去了,林水心就差指着她的鼻子教她該怎麽說話,她可是林水心的姨!
井珍珠嘴裏說着“好了”,提着脂粉到了林水心身邊,跟林水心說她都拿的什麽,倒是叫林水心沒想到。
隻是她還沒等說完,就叫隋棉花拉走了,“你跟她說那些幹啥,她叫你拿,你就使勁拿,你連這點膽量都沒有?當初真是瞎了眼叫你當了媳婦。”
一路上,隋棉花罵井珍珠罵個沒完。
隋棉花走了,白春就問林水心,跟這家人是什麽親戚。林水心說是一個八竿子打不到的姨。
雖然是親小姨,可在林水心心裏就是八竿子打不到。
“白春,你認識我那個表嫂?”
白春說井珍珠也是井家村的,還是井好女的姑子。
林水心叫白春說說井珍珠嫁的那家人,本來她還想出去打聽,這下問白春倒省事了。
提起那家人,白春就想翻白眼,一家子都清高,瞧不起村裏人,可本事真不大。
那家的男人就是周知縣手底下一個小吏,賺的就是一點餓不死的銀子,幸虧是隋棉花有些嫁妝,日子才過得去。
家裏頭有兩個兒子,都一門心思考功名,可三十往上了,還連個秀才都沒中,就這樣也自诩是讀書人。
白春很看不上那姓廖的人家,特别是那兩個當兒子的。白春的男人靠着賣字畫開起了鋪子,是一邊養家一邊考功名,中了更好,中不了啥也不耽誤。那兩個倒好,是啥也不幹,天天就想着考中,做大官。
“井珍珠天天回娘家拿東西,總說她男人中了舉人就還上,今年說明年,明年說後年,好女最不愛看見這個井珍珠了。”白春也不把林水心當外人,家事都對林水心說了。
林水心聽着,這井珍珠有點像她來前的“林水心”,隻是這嫁的人還不如肖明孝呢。
隋棉花往家走,比來時更快,看見“五女”脂粉,就心煩,偏偏大媳婦井珍珠還在那裏說林水心的鋪子這樣那樣好。
“咋地,你想去那鋪子裏當姑娘?她要是要你,你能賺回銀子來,那家裏的事就娘來做!”隋棉花站住腳,沖着井珍珠嚷。
那林水心一點親情不講,說話能把人堵死,那些買她脂粉的夫人都是有病!
就爲了隋棉花這句話,井珍珠轉頭往回走。
隋棉花一個人回了家。
“娘,我那個表妹咋說的?”隋棉花的兩個兒子都過來圍着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