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趙地來也叫來。”趙天來壓抑着激動說,能叫他哥倒黴,他甯肯饒了孫二黑這次。
“東家,要是趙地來聽錯了,他爲啥要跟我說車上是一千斤,寫成了六百斤,他應該偷摸搬下來才是。”老羅幫着趙地來說話,他覺着問題就出在孫二黑身上。
“上回出了這種問題,孫賬房可是說是他記錯的。”
老羅剛這麽說,孫二黑就搶着說:“上回是上回,不能上回我說是我記錯了,你就把這回的事也算在我頭上。”
“把趙地來叫來。”趙天來這回加重了語氣。
趙地來被叫來,他說是孫二黑叫他搬一千斤的,搬完了要摁手印,他看着數字不對,才找掌櫃的。
“趙地來,是你聽錯了,我說的是六百斤。”孫二黑把事情推得幹幹淨淨。
“我敢手指青天發誓。”孫二黑越說越來勁,連這話都張口就說。
一個扛大包的,肯定會被堵的說不出話,認下這暗虧。
“可當時是你叫搬的,說是都搬出去,你還在跟前看着,要是搬多了,你咋不出聲?”趙地來一點不慌亂。
“東家要是不信,可以叫其他三個人進來問。”他知道趙天來就等着看他倒黴,可這事,趙地來不會認。
其他三個人進來,也說他們都聽見了,孫二黑說的是六百斤。
平時這個孫二黑就看不起他們這些扛大包的,這時候,他們自然是該怎麽說怎麽說,而且這孫二黑以前應該是克扣了他們的銀子。
他們都不識字,是孫二黑說個數,他們就在旁邊摁上手印,可到最後發工錢時,他們總覺着發少了,可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
幸虧有趙地來,他們才知道了。
“東家,他們這些扛大包的,平時幹活不賣力氣,一到發工錢就覺得少,特别是這個趙地來來了之後,他們就認爲我克扣了他們的工錢,這是想逼着我走人。”孫二黑也有理由。
“我可以走,但我不能這麽走。”孫二黑顯得自己很冤枉。
要是孫二黑不說這麽多話,趙天來能叫他繼續當這個賬房,叫老羅再觀察他看看,可孫二黑來這套,趙天來不能留他了。
孫二黑這話,是把扛大包的都得罪了。糧鋪裏缺了賬房,招個賬房容易,可要是一下子少了這麽多扛大包的,這糧鋪還怎麽開下去?
“掌櫃的,把孫二黑的工錢給他,叫他走人。”趙天來冷冷看着孫二黑說。
“東家,我哥可是你府上的管事,你要是攆走我,到時要是出了事……”孫二黑不想走,當個賬房容易,可當個賺的盆滿缽滿的賬房難。
他除了賬房的工錢,剛才那個掌櫃還會給他好處費,還有從那些扛大包的手裏克扣的一份銀子,一月下來,不少于一百兩的。
“把他扔出去!”趙天來知道這個孫二黑說的是什麽事,隻是他趙天來不是被威脅大的。
“東家,叫趙地來當賬房吧,俺們信他。”那三個扛大包的說。他們賺的都是辛苦錢,不明不白進了别人的腰包,他們心疼。
掌櫃老羅也跟着說趙地來可以當賬房。
“哥,要是叫你當這個賬房,你能保證不出這些事?”趙天來頭回當着外人,叫了趙地來哥。
大家這才知道,趙地來竟然是趙天來的哥。那些扛大包的是不知道東家的名字,老羅是不敢往一處想,哪有親弟弟叫親哥扛大包的。
趙地來說他能保證不出這事,他成了“來春”糧鋪的賬房。
被攆的孫二黑,一刻都沒耽誤,來趙府找了孫大黑。孫二黑對着他哥,倒是沒隐瞞,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
“叫你小心點,這回好,直接被攆了。”孫大黑怪孫二黑。
“哥,不是你說的嗎,盡管使勁撈銀子,他不敢趕我。”孫二黑沖着他哥說,他可是完全按着他哥說的做的。
剛開始,孫二黑其實是老老實實做賬房,是孫大黑教着他做那些勾當的,那個掌櫃也是孫大黑介紹給他的。
“那你就不能動動腦子,做得隐秘一點?算了,哥會叫你做回賬房的。”孫大黑說。
“哥,你那個把柄真這麽管用?”孫二黑聽他哥說的,他手上有趙天來的把柄,可具體是什麽把柄,孫二黑不知道。
孫大黑叫他别多問,把柄之所以叫把柄,隻有他和趙天來兩人知道,那才有用,再多人知道,那就成個消息了。
趙天來知道,孫大黑會找他,這不,他剛回趙家,孫大黑就來了。
趙天來搶在他前頭說:“孫管事,那事你要是不想爛在肚子裏,大可以說出去,反正趙容升已經死了,你想想說了,會對你有什麽好處?我趙天來就一個人,你呢?”
說完,趙天來就走了,把孫大黑一人晾在那裏。
孫大黑想想趙天來的話,對啊,他就是能叫趙天來當不成趙老爺,可他呢,照樣當不成管事,而且趙天來後面有人的。
孫大黑叫孫二黑别再想回糧鋪做賬房了,孫二黑雖然心有不甘,可孫大黑不幫他,他也沒法子。
當了賬房的趙地來,做賬很仔細,他做賬房的頭一個月,利潤就多了好幾百兩,怎麽多出來的,趙天來明白。
趙天來其實在盯着趙地來呢,可真就沒發現他有啥可疑的。
既然這樣,趙天來就叫他管更多的事,到時候出了事,他就好好刁難他哥一頓,也叫他那對偏心的爹娘知道知道,他哥就是那扶不上牆的爛泥。
“天來,把這個給你大哥帶去,你……你也吃點。”駱金枝對着趙天來好語氣地說。自打趙地來成了賬房,駱金枝就總叫趙天來給他捎東西。
趙天來接了,打開看是炖的一整隻土雞,他吃了個飽,剩下的都倒了。
這事,趙天來不是第一回做,可駱金枝每回問趙地來好不好吃,他都說好吃。
趙天來做這些,就是爲了把小時候受的那些委屈還回去,憑啥他就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