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心給忘了,忘的死死的。
“娘,你忘了是不是?你這耽誤我多少事情,你不能光想着你的事,不把閨女的事放在心上。你說說你,還有閑工夫找我爹。我在你心裏就是根草。”團圓說得一套一套的。
林水心說下回她指定記得給解三帖。
“娘,我叫你領上我,你偏不領,還說自己肯定記着,可到頭來呢?”團圓圍着林水心轉了兩圈。
“領着你,你學又不上了?”林水心問她。團圓這學上的,好像就爲了去賺銀子似的,那字寫的,跟雞爪子刨的。
“不差這一天。”團圓不當回事。
跟林水心說完,團圓就到了楊修途身邊,伸着手,楊修途就給抱起來了。
“多大了,還叫你爹抱。我看你這樣,将來也就能嫁個種地的了。”林水心點點團圓腦門。
團圓不服氣地看着林水心,“娘,種地的咋了,你看不起?我姥爺就是種地的,你作爲他閨女,咋能說出這種話,叫老爺聽見多傷心。不過娘你别擔心,我肯定不跟姥爺說,我是……怕我姥爺難過。”
團圓可有話說了,哄的家裏老人都說團圓會心疼人,可林水心隻頭疼。
“看不起你姥爺,你要是會寫姥爺兩字,娘就燒高香了。”林水心朝團圓翻了個白眼,“你會嗎?”
團圓的臉色不太好看,她娘總是揭她的短處,氣沖沖地說,“我爹說了,識字就行。”
“娘,脂粉鋪子和酒樓不是有賬房嗎,寫字讓賬房來就行。”團圓早都想好了。
“财迷,還惦記上鋪子和酒樓了,從你爹身上下來吧。”林水心也就在嘴上說說團圓。
團圓心裏想着,财迷也是遺傳的你。
團圓已經知道了,不管賺多少銀子,都不夠吃到鴛鴦鍋的。她已經認銀子,也看見左掌櫃收别人的銀子,可到她這總是不夠。
“左掌櫃,你再這樣氣我,我去春風樓吃去!”團圓知道,左掌櫃和方掌櫃是對頭。
“小小姐,出門右轉,要不要我送你去?”左掌櫃倒希望團圓去方貫财那裏。
團圓真來了春風樓,可方貫财也是對她說不夠。
“不夠?我給的比剛才那人多,他夠我不夠,你就是這樣給我娘當掌櫃的,看人下菜碟?怪不得你比不上左掌櫃賺的多。”團圓嚴厲地說方貫财。
方貫财苦着張臉,這林水心的閨女,才幾歲,咋就專門戳人的傷疤,“我就輸過他一回,上月我都赢回來了。”
方貫财最不愛聽人說他不如左掌櫃。
“嗯嗯,他哪裏比的上你,我娘都說了,有了你,左掌櫃就被拍死在沙灘上了。”團圓想拍拍方貫财,夠不到,踩在凳子上,總算是拍到了方貫财的胳膊。
這話方貫财聽得暈陶陶的,林水心的這個閨女,真是有眼光,就聽着團圓說:“你給我來個鴛鴦鍋,就比他好多了。”
“這個……左掌櫃其實比我強,你還是去心途酒樓吧?”方貫财不入團圓的套子。
吃不上鴛鴦鍋,團圓也愛賺銀子,不叫吃,她也有地方花。
每個星期,團圓都要去看林有年一回,拿的東西都是她買的,我姥爺牙口不好,我給他買軟和的,我姥爺愛吃鹵肉,我得給他買。買了姥爺的,還得給爺奶買,反正兩邊的老人她都不落下。
等快到林家,林有年總是在街口等着團圓。
林有年對團圓,那真是要月亮,不給摘星星,就團圓說什麽,他都依着。
這在林水心看來就夠了,可這回,林水心去接團圓,卻看到她爹領着團圓蹦蹦跳跳回來,她這才知道,她爹有時候會悄悄帶團圓出去玩,再看時候差不多,就給送回來私塾。
“爹,你不能這麽慣團圓。”林水心說林有年。
“爹哪慣她了?那團圓想放風筝,你不帶她去,爹帶她去就不行?就玩個一下午,能咋地?你小時候,沒正經上過學,還不是一樣過得好?咋地,你還想讓團圓成女狀元?”林有年眼睛一瞪,爲了團圓,一氣說了這麽多。
“爹,這上學就沒有她這個上法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這叫個上學?”林水心瞪躲在林有年身後的團圓,嘴上還得跟林有年好好說。
林有年說不過閨女,可他是爹,“是我叫團圓陪我的,反正你不準說她,爹一個人孤單。”
她爹孤單,叫團圓陪他放風筝,林水心才不信,可她不能跟她爹對着說,“爹,我聽你的不說她,咱回家吧。”
“你帶團圓回楊家吧,爹自己回去。”林有年背着手就走了,閨女答應不訓團圓,他就放心了。
回了楊家,林水心就把團圓叫到跟前,問她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我叫姥爺領我去放風筝的。”原來,林有年每天會去私塾看團圓,說兩句話就會走。
團圓去放了一回風筝,她還想去,就央求着林有年帶她去。
“娘,是我錯了,不過你别不叫姥爺去看我,他會傷心的。”團圓認真地認錯。
“姥爺每天都去看你?”林水心都沒想到,她爹這麽稀罕團圓。
“每天都去。娘,這是我跟姥爺的秘密,我告訴你了,你得替我保密。”團圓叫林水心伸出手拉勾,蓋章。
“好了,娘,咱兩可拉過勾了。”團圓覺着她娘這回真好說話。
“站那,姥爺的事說好了,接下來就是你偷跑出私塾的事了,給娘罰站去。”林水心拉着閨女到了牆邊。
“娘,咋還要罰我,我都知道自己錯了,也認錯了。”團圓嚷嚷。
“認錯,你改了嗎,娘是爲了叫你改,不是爲了聽你認錯的。”林水心還能不懂閨女,認錯可痛快,就是不改。
“娘,你就欺負我小,不叫我吃鴛鴦鍋,不把我的事當回事,娘也有錯,娘咋不罰自己?”團圓小嘴叭叭的。
說着,團圓就蹲在地上,反正她又沒坐着,這樣也算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