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平城那個貪生怕死的樣兒,李大人真不信他有服毒的膽量。
兵服廠的記錄上,明晃晃寫着鄒平城帶了那五個人離開過,李大人就是來問他,結果人死了。
事情再沒法查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說那五個人就是鄒平城殺的,所有的一切也都指向鄒平城。
李大人希望皇上不要太早問這件案子,可皇上偏偏第二天就問起案子查的怎麽樣。
“皇上,兵服廠的那個官員死了,他……他的嫌疑最大。”李大人清楚有人最想讓他這麽說。
經此一事,兵服廠除了聖旨,左相右相的手谕也都可以進,那五個人的家人也得到了朝廷豐厚的補償。
“林姑娘,真是太謝謝你了,要是沒有你,我男人就白白死了。這下狗官死了,他就可以瞑目,我們也可以安心過日子。”牛大花代表其他兩個婦人說。
林水心要她們以後有什麽難處,盡管來找她,能幫的她就會幫。
“林姑娘,有了這些銀子,我自己就能将孩子拉扯大,哪能還來麻煩你。”牛大花覺着這做人得有筋骨,事事求人,不僅會叫人看不起,她自己就瞧不起自己。
林水心這樣的好人,她更不會再來麻煩,這回的事就是最後一次了。
“大蛋,二蛋,三蛋,走。”牛大花叫三個孩子,其他兩個婦人也招呼着自己的孩子。
三蛋比團圓大三歲,把一個她娘給縫的花毽子給了團圓,“哝,送你,我要回家了。”
在楊府,有的吃有的玩,真好啊,最好的是有團圓,三蛋真不想走。
團圓也舍不得三蛋,過去拉着林水心的手:“娘,咱家這麽大地方,又能吃上飯,叫三蛋他們留下呗。我給她們買糧食,我有銀子,鴛鴦鍋我……我不吃了。”
幾個小人都是拉過勾,蓋過章的,說好了一百年不分開。
牛大花看着幾個孩子的熱乎勁,想想剛開始還攔着不叫孩子跟團圓一起玩,覺着團圓會嬌氣呢。
“他們還有爺奶呢,爺奶想他們。娘有空帶你去見他們。”林水心哄團圓。
牛大花她們都帶着孩子走了,連楊夫人都不習慣,“别說團圓了,我都覺着耳根子太清淨,缺點啥。前陣子,團圓一回來,噢啊的,跟土匪進村似的,唉。”
團圓更是蔫了吧唧,她也會唱了,“小白菜啊,地裏黃啊,可憐的團圓,光棍一條啊。”
“娘,今天我不去上學了,心情不好。”團圓有些惆怅地說。
“心情不好,我看你是玩野了,娘該給你松松皮了。”林水心撸起袖子。
團圓想起三蛋被松皮肉那個嚎,背起花書包就走了。
不光是團圓,林水心這“松松皮”也是跟牛大花學來的,牛大花的想法是棍棒底下出孝子。
過了五六天,突然兵服廠的案子又有了新線索,殺人的被抓住了。
人是周知縣抓的,他們供出了許多案子,其中就包括那五個兵服廠的人被殺,連殺人埋人的地方都說了。
這個案子是由大理寺查的,周知縣立時把這八個人交給了大理寺。八個人說的地方,就是挖出那五具屍體的地方。
“誰叫你們做的?”李大人已經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楊東家。”八個人中的老大說。
“哪個楊東家?”李大人很嚴厲。
“這京都還有哪個楊東家,當然是心途酒樓的楊修途,大人,我們說的都是大實話。”老大說的一點不磕巴,李大人問什麽他答什麽。
要不是已經查實了這些人都是身背多條人命,李大人覺着他們連鄒平城硬氣都沒有。
“被你們殺的是誰,知道嗎?”李大人繼續問。
“大人,人是我們從兵服廠帶出來的,也是我們殺的,埋的,你說我們知不知道。可我們拿人錢财,就要替人消災,知道我們也要當不知道。我們現在都說出來,是因爲楊修途不仗義,叫我們辦事,過後卻叫官府抓我們。”老大說,叫李大人一點漏洞都沒找出來。
“兵服廠,你們怎麽進去的?”李大人問,那可是需要年延有的手谕的。
“手谕,楊東家給的,他不仁,我們就不義。”老大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連這個這些人也知道。
“手谕在哪?”李大人聲音凝重地問。
“當然是楊東家那裏。”老大從頭至尾簡直是對答如流。
事不宜遲,李大人立馬帶了人來楊府搜。
“搜,仔細地搜。”李大人公事公辦道。
“大人,這是出了什麽事,來搜我楊家。”楊夫人上前問李大人。
大理寺查案,别說是楊府,就是王爺丞相都不得攔着的,所以楊夫人隻能問。
李大人沒說,還不到說的時候。
楊夫人叫蒜瓣去找楊修途和林水心,告訴他們大理寺的人來了楊府搜,可李大人說誰都不能離開楊府,這楊府現在是隻許進不許出。
大理寺的人一會就過來跟李大人說找到了。李大人看了眼,确實是年延有的手谕,“在哪找到的?”
大理寺的人說他們一進書房,就看到個打掃的丫鬟手裏舉着張紙,一臉苦相,他們拿過來一看,就是手谕。
聽起來搞笑,可手谕就是這麽找到的。
手谕找到了,李大人立刻帶了人離開楊府,直奔心途酒樓。
林水心每月要陪楊修途來三天心途酒樓,今天正好是月初。她把自己當成是娃娃,楊修途是團圓,他想怎樣都依着他。
結果李大人上來時,福喜情急之下“嗷”一嗓子,差點掀掉了屋頂,裏面林水心趕緊從楊修途身上起來,坐到了一邊去。
“進去!”李大人瞪了福喜一眼,這個報法,是給楊修途通風報信?
進入裏面,幸好楊修途還在,李大人叫人将他帶走。
“李大人,楊修途是犯了什麽事?”林水心問,能叫大理寺來抓人的,肯定是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