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圓央求左掌櫃,說她賒賬,就吃一回,左掌櫃說不行,她就圍着左掌櫃轉磨磨,嘴裏跟念經似的,“這酒樓是我爹的,我是他閨女,咋個就不行?”
“團圓,過來。”
團圓聽着這聲,渾身一僵,是她哥太平。團圓除了林水心,最怕的就是太平。
團圓乖乖到了她哥身邊,“哥,我想吃兩瓣鍋。”閉着眼,團圓喊出來,訓她就訓吧。
“好好去坐着,哥給買。”太平雖還不到十歲,可說話,帶着股氣勢。
他這頭回放學沒領妹妹回家,總覺着心裏空落落的,來心途酒樓,就是來看團圓的。
團圓睜大了眼睛,一蹦三尺高,朝着左掌櫃做了個鬼臉,小手一揮,“左掌櫃,來個兩瓣鍋。”
團圓“叽叽喳喳”的,問太平他銀子夠不,說她有,渾身摸遍了,才想起來在剛才那桌呢。
過去拿了銀錠子,團圓回來一看,鴛鴦鍋有了,“噌”就爬上凳子。
“哥,這不是兩瓣鍋。”團圓生氣地喊,她說呢,她哥那麽好說話。
“咋不是?”太平溫和地看了團圓一眼。
這個鴛鴦鍋,兩邊都是骨湯。
團圓嘴裏嘟囔着她哥讓她白高興一場,可還是乖乖吃,心裏可憋屈,一擡頭,見着她娘了。
“娘,你看我可聽你的話了,刀爺叫我吃兩瓣鍋,我都沒要。”團圓指着給林水心看。
“真乖,好好吃,娘等會帶你去個好地方。”林水心誇閨女,不過她明白,是因爲有太平,團圓才這麽乖的。
林水心早些回楊府,是看太平,這是兒子升年級的第一天,她這當娘的不太放心,可楊夫人說他來這裏找團圓了。
雖然太平對團圓經常冷着臉,可凡事都很緊着團圓的。
吃好了,林水心帶太平和團圓來了她說的好地方,解三帖的鐵匠鋪。團圓蹲着,這看看,那看看的,開心得很。
林水心還以爲解三帖的鐵匠鋪生意會好,可還是一樣冷清。
其他鐵匠鋪,都把鴛鴦鍋擺在了顯眼地方,可解三帖這裏還是一點沒變。
“謝三帖,你哪怕是在門口豎塊牌子,說鴛鴦鍋是你先做出的,都不是這樣了。”林水心跟解三帖說。
解三帖這間鐵匠鋪是在胡同裏一點,門臉兒又不顯眼,大多人都是直着就走過去了,誰往胡同裏看。
解三帖就會個嘿嘿笑,說這樣就挺好。他聽了上回林水心的話,當真是把這些鐵玩意當成了畫,在上面作畫呢。
“又倔又傻。”芍藥恨恨地說。林水心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也不知道學着點,就是傻。
“你沒想過換個地方?”林水心頭回見到解三帖這樣做生意的,生意不好,一點不想轍。
“這是我家。”解三帖眼睛一瞪,他甯肯苦點,也不會不要這個家。
得,人家解三帖是鐵了心這樣,林水心也就不操這份閑心了。
她來,是爲了再買幾樣新東西。那些鐵玩意,妙青要了幾樣放在脂粉鋪子,還很受青睐呢。
團圓挑了幾個小玩意,叫林水心買,就連太平也挑中了一個鐵盒子。林水心問一共多少銀子。
“看着給就行。”解三帖眼睛跟粘在了芍藥身上一樣。他這人直來直去,上回芍藥走了後,他腦子裏轉悠的都是芍藥,這時摸摸腦袋愣頭愣腦說:“姑娘,你家這丫鬟能嫁我不?”
這麽直,把林水心都吓了一跳,芍藥更是一跺腳,就跑出去了。她心裏是高興的,但更多的是酸楚。
解三帖有些低落,看來是沒看上他。
這種事哪有這麽提的,林水心看着解三帖那個蔫頭耷腦的樣兒,說她回去問問芍藥。
“她不是不願意?”謝三帖又喜得嘿嘿笑。
林水心跟解三帖說,要是芍藥願意,他可不能這麽混日子了。
“我這不是沒個奔頭嗎。”解三帖當然知道。要是芍藥願意跟他,他不會再這樣。
其實,林水心看着芍藥對解三帖,也有點那個意思的。
回了楊府,她跟楊夫人說,楊夫人就攔着林水心,“水心啊,娘知道芍藥咋想的,她是不敢想好歸宿這個事。她是宮裏出來的,又是在皇後身邊伺候的,吃過藥,不能生育的。”
“娘,她不是楊家出去的嗎,還一直跟着柳茹素,也被……”林水心說不下去了,怪不得芍藥跟要哭似的。
“唉,這是宮裏的規矩。”當初楊夫人是想着叫柳茹素在宮裏有個熟悉的人陪,可誰知道她變成了後來那樣。
原來是這樣,林水心爲芍藥難過,這事她就先不問芍藥了,得先跟解三帖說清楚才行……
過了幾日,那些叫其他鐵匠做鴛鴦鍋的飯館酒樓都出了事,那些鐵匠加的鐵片子,時間一長,兩種鍋是串味的。
“這叫個啥鴛鴦鍋?方掌櫃,你這也太糊弄人了。”他們花銀子,可不是吃這個的。
方貫财小心地賠不是,又說給換個新的,也不收銀子,這事才算解決,可這已經是第六個出問題的鍋了。
“去打聽打聽,其他酒樓的鍋有沒有出事,特别是心途酒樓的。”方貫财出來,就叫了一個機靈的夥計出去打聽。
這夥計出去打聽一圈,回來跟方貫财說,其他家的鍋也出了這種事,隻有心途酒樓的沒有。
“當初,你問過那個鐵匠給沒給林水心打過鍋沒。”方貫财把李金山叫到面前問。
“沒有。”李金山哪裏想過問這個。
沒有就叫這種人打鴛鴦鍋,冤枉銀子花了,鍋卻成了這樣,方貫财朝着李金山直點,氣得說不出話來。
方貫财氣消了,就叫李金山領着他去找那個鐵匠,那個鐵匠說是他們用得不對,把鍋用壞了,“要是鍋是壞的,你們能過半個月才來?你們可是大酒樓,咋,還想從我一個鐵匠身上占便宜?”
要是說他方貫财,方貫财還能忍,可說的是春風樓,方貫财忍不了,“占你幾十兩的便宜,笑話,知道我背後是誰嗎,右相!”
吓尿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