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祥回了莊子,繼續給林水心管着脂粉作坊,一個月來兩次京都,頭天來,第二天走。林水心叫他多待一天,可林祥說不用,匆匆見上一面就夠了。
每天,迎春就去趙家附近轉悠,趙家的門子,看了她,就趕。
有貨郎會來趙家門前做生意,趙家的丫鬟經常出來,迎春看見了,想着也賣點小玩意,賺不賺銀子,她不在乎,她想要的是趙家的消息。
這回,迎春帶着草帽子,是男人的打扮,賣的是草編的一些小玩意,瞞過了門子。上半晌,她就這樣去趙府周圍蹲着賣小玩意,下半晌,她就變回迎春,去趙家附近轉悠。
“迎春,你這是?”林水心看着男人打扮的迎春,差點沒認出來。
迎春就說她是貨郎,她爲了找回兒子,這是把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了,可有個事,林水心得說她。
“迎春,你找兒子的心,我理解,可你這兩個閨女呢。”大的才六歲,小的五歲,爲了叫迎春回來就能吃上熱乎飯,天天就圍着鍋台轉,懂事的太讓人心疼了。
“我知道這樣對她兩個不好,可我有啥辦法!”迎春就一個人,顧了這頭,就顧不了那頭,難啊。
“咋樣,打聽出什麽消息了?”林水心轉了話題。
迎春有些苦澀地搖搖頭,哪有這麽快,不過她不會灰心的。
迎春賣的這些,林水心一看就不對路,買這些的,都是些家裏有孩子的,可陳喜娘身邊的丫鬟,哪可能有孩子,“迎春,你不如賣脂粉,這樣你能多賺些,日子也好過。”
林祥不光那一成不要了,就是每月的銀子,也隻要一點,林水心說不用也不管用。
迎春覺着林水心說得對,可一想,她知道不行,那脂粉都知道是“五女脂粉”,而五女脂粉是林水心的,那些丫鬟更不會跟她說什麽了。
迎春說的對,是不行,林水心又幫着想其他法子,左想右想,對了,細細編的那些彩繩行!那些,丫鬟都喜歡。
“到哪兒學,我這就去。”迎春迫不及待說,還是林水心爲她想的多。
“娘,到時我們也幫你。”迎春的兩個閨女也懂事。兩個閨女都沒有因爲迎春顧不上她們,而怨她,反而是想着給迎春幫忙。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閨女更是早當家。
林水心帶迎春來找了細細,細細一聽,就開始教迎春。林水心又爲迎春想别的法子,貨擔子裏光一樣,不行。
對了,花樣子!跟迎春說了聲,林水心就回去給她畫了,楊修途看見,直吃味。
“你幫林立,我就不說什麽了,這幫起林祥來,也這樣盡心盡力,我都想給你當兄弟了。”楊修途嘴上這麽說,手裏卻做着自己的事情。
團圓跟着楊夫人去了林家,兩人才能這樣說說話,若不然就隻能圍着她轉。這有了孩子,說的最多的也成孩子了。
“那可好,以後床就寬敞了。”林水心涼涼地說,楊修途被噎住了。他看着林水心是越來越不把他當回事,他哪天得立立夫威。
“楊修途,過來給我捏捏肩。”一連畫了幾十張,林水心揉着肩膀叫楊修途。
得,人家的婦威比他的夫威厲害,楊修途認命地過去給人家捏肩,這樣輕了,那樣重了的,楊修途也不嫌她煩。
迎春看到那些花樣子,真是不知如何是好,林水心樣樣都給她想到了,林祥那一巴掌,沒打錯。
“你這讓我說啥好?”迎春覺着就林水心這麽幫她,兒子就保準能找回來。
林水心跟迎春說,可以把這花樣子印出來賣,也可以繡出來賣,叫她看趙家的丫鬟喜歡哪樣,就多賣哪樣。針頭線腦的,也可以放到貨擔子裏賣。
“你等跟那些丫鬟熟了,消息就自然有了。”林水心怕迎春發急,光豎着耳朵聽消息。
不光林水心這麽幫迎春,隋菜花也不時幫,做了啥吃的,都給迎春娘仨兒送。每天上半晌下半晌,都會來看兩眼小閨女,還叫兩個小閨女一定要把門關嚴實了,聲熟的,才能給開。
這事,迎春一直不知道,是有天生意好,她回來早,碰到隋菜花才知道。
“生意好吧?”隋菜花看迎春擔子裏都空了,就問。
本來,隋菜花想拿些鞋墊子叫迎春賣的,不過水心說是賣給丫鬟,那她那些就不合适,才沒拿。
兩人說了幾句,隋菜花說有啥要幫忙的,盡管開口,不用不好意思,她有的是閑。
隋菜花走了,迎春才從兩個閨女嘴裏知道,隋菜花一天來看她們兩回,還不叫告訴她。
“林家都是大好人,怪不得林祥對着趙家那樣好的條件,也不動心。”迎春心裏這樣想着,叫兩個閨女聽隋菜花的,将來也孝順隋菜花。
兩個閨女都點頭,她們可是叫隋菜花“奶”的。
林祥來京都,聽迎春絮叨林水心和隋菜花幫的這些忙,聽着她跟自己沒疙瘩了,松了口氣。之前,迎春是真的恨他,覺着是因爲他,兒子才被搶的。
林祥把手輕輕放在迎春肩上,“林水心和隋菜花都心眼好。”
“是好。莊子裏有鮮苞米花生啥的,你拿點來,我給她家送去,也不能光我們要人家的。特别是那個鮮花生,聽說團圓那孩子可喜歡了。”迎春說着,靠在林祥肩膀上睡着了。
她天天走路,累的腿肚子既疼又脹,當着閨女不敢表現出來,對着林祥,總算是不用逼着自己裝能幹了。
林祥放迎春躺好。
“兒子”,迎春喊,林祥抓緊她的手,她才不喊了。
起身,林祥去看兩個閨女,手裏攥着編彩繩的繩子,腦袋一點一點的,林祥扶她們躺好,“爹,我還能幹一會”,兩個閨女都說。
林祥吹滅了油燈,兩個閨女立馬都睡了。
總有一天,他們可以一家四口團團圓圓的,林祥看着兩個閨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