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來,你的糧鋪還是沒起色?人嗎,總要受些挫折,這樣你才能經得起趙家未來的風浪。”趙容升竟然語重心長。
趙天來的眼眶一濕,他沒想到趙容升能對他說出這番話,“爹,我……”
“别急,慢慢來。我跟你嬸子說了,以後這府裏的糧,就用你的,等爹再幫你想些辦法。”趙容升仿佛是慈父一般。
趙天來對趙容升改了口,但對陳喜娘,他識趣地還是叫嬸子。
“來春”糧鋪的生意真的有了大起色,馬學才發牢騷:“也不知道那些當官的怎麽想的,來春糧鋪名聲都臭了,可他們偏偏買它的糧。”
馬學才本來等着看“來春”糧鋪關門呢,沒想到它又柳暗花明了。
楊修途卻知道,趙天來背後還有個趙容升,“來春”糧鋪被馬學才打壓成這樣,已經超出了楊修途的預料。
拿了二十斤馬家糧,楊修途就走,他來這趟,就是爲給林家拿糧的。送到林家,楊修途讓隋菜花看着分。
“修途,你這太當個事辦了。”林三嬸有些過意不去,就屬她家人口多,這做的大多是進了她一家子的肚子,還叫楊修途又跑一趟。
“三嬸,過日子不就圖個舒坦嗎,那舒坦就得從嘴上吃舒坦了開始。”林水心不愛聽林三嬸這外道話。
“三嬸說不過你,理都叫你占了。”林三嬸覺着大媳婦會說,水心比她還會說。
說沒幾句話,楊修途就拉着林水心回楊府,林水心用腳面子想,都知道楊修途是想閨女了。
唉,以前恨不能“長”在自己身上,現在是恨不能“長”在團圓身上,林水心翻了個白眼。
“她是你生的。”楊修途擁住林水心,知道她又吃起閨女的醋了。
“爹。”團圓眼睛可好使了,看見楊修途就要撲上去。
“站那。”林水心沒眼看。早上剛換的,這半天不到,叫團圓給糟踐的,連個本來的色兒都看不出來了。
“娘。”團圓樂呵呵的,用衣襟擦了擦手上的泥,拉着楊修途就走。
團圓在林家周圍看到有人家壘牆,她學會了,回來就讓楊夫人給她找磚頭,她也壘,要給楊夫人建個新院子。
林水心跟在父女兩後頭過來。
菜地裏的泥,團圓倒上水,攪和攪和,費勁地搬來一塊塊磚,就往上糊泥巴,抓起一把,“啪叽”拍上,又抓一把。
這菜園子的菜早讓團圓禍禍光了,那回林有年來,還問呢,他記得楊府種的土豆,咋光秃秃一片。林水心就說都在地底下,菜秧子都叫團圓薅了吃。
結果,林有年樂呵着來了一句,“菜秧子咋了,那饑荒時候,菜秧子都吃不上呢。團圓這孩子好,吃啥都不挑,你得學學她。”
林水心才知道,她這個寡言少語的爹,爲了團圓能說出這麽多話,真是隔輩最親。
“爹,過來。”團圓的屋子到了頂上就倒,她叫楊修途進去,有她爹這麽寬厚的肩膀撐着,就倒不了了。
楊修途立馬就進去了,那“屋子”他剛剛能進去兩隻腳,使勁抱着腿縮着身子才蹲下。
團圓的屋子還是塌了,磚頭砸到了楊修途背上。
“楊修途,你出來,别慣她。”都掉下了三塊磚頭,林水心心疼上楊修途了。
“娘,快蓋好了。”團圓努力地蓋屋子,不過更加小心,别砸在她爹身上。
大的小的都勸不聽,林水心上前去,幫着團圓一起蓋。楊修途握住她一隻手,“她還能陪我幾年,随着她吧。”
“你啊,在太平身上可不這樣。”林水心輕聲回楊修途,另一隻手幫着團圓蓋屋頂,這回總算是沒砸在楊修途身上。
團圓高興的一蹦三尺高,問楊修途住在裏面舒服不,又高興的叫了楊夫人來看,然後有用沒用的,給楊修途搬來一堆,說是要叫她爹住舒坦了。
太平回來,走過院子時,頓了一下,進屋就問他娘,“娘,你罰我爹,又是因爲團圓?”他娘跟他爹生氣,十回裏有九回半是因爲團圓。
“可不是娘罰你爹,是你妹妹孝順他呢。太平,私塾裏有小閨女沒?”林水心想将團圓也送去。
叫楊修途蹲一陣就行了呗,可團圓偏要她爹住在那個屋子裏,而楊修途就依着她,結果心疼的就成了林水心。
“娘,妹妹太小了。”太平趕緊說,以前爹天天跟他争娘,現在成了娘跟團圓搶爹了。
到了吃飯時候,團圓一樣菜一點,端着碗給楊修途送到院子裏。林水心都懶得說了,她就看着,楊修途什麽時候從團圓給他蓋的屋子裏出來。
楊修途這個爹當的,一直等到團圓睡了,他才出來,又給閨女把屋子修的結實了點,然後才進屋,躺到了林水心身邊。
“一邊去。”林水心拿開腰上的手,他一輩子就住他閨女給他蓋的屋子得了。
“我哪也不去,你可是我的後半輩子。”楊修途拉了拉林水心,“給我抹點藥,背疼。”
“活該。”說是這樣說,林水心小心把楊修途拉起來,給揉藥酒。
“趙天來在京都開了糧鋪,生意挺好的。”林水心邊揉邊跟楊修途說。
“你說,趙容升真會将趙家交給趙天來?”林水心又說。不光趙容升給趙天來的糧鋪說好話,就連陳喜娘在夫人圈裏,也是爲“來春”糧鋪,說盡了好話,林水心看不懂了。
“管他呢,往左邊點,對,就那。”楊修途根本不放在心上。
“你啊,真是自己找罪受。”林水心拍了楊修途一下,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些事情。
趙家這邊,陳喜娘躺在趙容升懷裏,“老爺,我可是全按着你說的做了,你說得那事能成?”
陳喜娘和趙容升幫趙天來的糧鋪,是有盤算的。
“急什麽,那事天來應該會願意幫忙的。”趙容升覺着那件事十有八九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