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上馬家糧,才認你是富貴人。
開始賣馬家糧的前兩天,馬學才讓所有的馬家糧鋪架起了大鍋蒸饅頭,免費吃,還可以夾腐乳,就是爲了讓所有人都認“馬家糧”的好。
于是,馬家糧還沒開始賣,就有話傳開了,說是“吃了馬家糧,再吃魏家糧,那就是啃樹皮”。
即使十兩一斤,沒人說貴,都怕搶不到。有人爲了多買,讓家裏十幾口都去排隊。
馬學才就放出話,馬家糧緊着買馬家普通糧的人,于是糧鋪的生意好了好幾翻。爲了吃上馬家糧,就隻能連馬家的普通糧都買。
“楊東家,你這主意好,糧鋪積壓的糧都賣的差不多了。”馬學才很暢快,終于輪到他的糧鋪壓“來春”糧鋪一頭了。
“要讓買普通糧最多的人,買上馬家糧。”楊修途叫馬學才記住。
“我就是這麽辦的。”那些買糧最多的人,馬學才都叫掌櫃記下,先緊着這些人買,等到那些排隊的人買時,隻剩十斤了。不過他事先放了話,沒人找麻煩。
“你們就是這麽對付馬家糧鋪的?”年延有冷眼掃過魏文博和趙天來,說能把馬家糧鋪搞垮,現在呢!
“大人,是魏家糧不好。”糧鋪是趙天來的,生意差了,他比誰都急。
“趙天來,你他娘的說什麽?分明是你往我家糧裏摻其他家糧,壞了我家糧的名聲。”魏文博早就知道,趙天來是摻着賣,隻是之前他睜隻眼閉隻眼,如今他有些氣急敗壞。
要知道,魏家的底氣,就來自于魏家糧,魏家糧要是完了,魏家也就完了,他魏文博也就完了。
年延有有些後悔當初找上趙天來和魏文博了,這兩個人都是成事不足,“都别吵了,說說吧,你們有什麽好辦法?”
年延有查過,馬家糧來自于鄭家的田産,跟楊修途并沒有什麽關系。
當初,聽說馬家糧鋪是以低三成的價錢賣糧給楊修途時,年延有還以爲馬家糧鋪跟楊修途關系很深,可如今看來并不是。
趙天來和魏文博你看我,我看你,半天也沒說出個主意來。要是有主意,他們不會等到年延有找他們。
“大人,要不然讓魏少爺賣給我的糧,價錢低點,我降價試試?畢竟馬家糧就那麽點,并不是人人能吃上,比起普通糧,還是魏家糧好。”趙天來觀察着年延有的臉色,小心說。
魏文博賣給馬家時,比賣給他低兩成,這事趙天來才知道,他很窩火。
“魏文博?”
“聽大人的,那就再低一成。”年延有的話,魏文博必須答應。
魏文博給魏家辦的大事,就是把魏家的陳糧,并且是發了黴的糧一下子賣了,而他賣給的就是當時的毫州巡撫年延有,年延有用來施粥。
最終,年延有成了個“好官”,魏文博管了魏家。
糧價降了,趙天來以爲他的糧鋪,生意就會好起來,可是并沒有好多少,那些人甯肯吃普通糧,也不買魏家糧了。
“果然是一文錢一分貨,這魏家糧就是不行,不然怎麽偏偏選在這時候降價!”這人覺着降價就是心虛,當初馬家糧鋪可是硬着頭皮撐過來的。
“可不是,我還聽說來春糧鋪的魏家糧裏,摻了别家的糧,不然本來價就低,還降?而且來春糧鋪缺斤少兩,有人買了兩斤,回家一稱少半斤,去找,糧鋪說他就買了一斤半,他隻能吃啞巴虧。”說話的這個顯然知道不少事情。
“真的?”問的這個本來還想着買魏家糧呢,馬家糧他根本就排不上号,一聽這話,得,還是買普通糧吧。
“要我說,來春糧鋪的人心就不正,買哪家糧,也别買他的糧,而且我聽馬家糧鋪的夥計說,明年馬家糧還能多。”不知道誰這麽說。
林有年跟着福喜又去其他莊子裏轉過,有兩個莊子的土挺好,隻要稍微再施點肥,就能種出一樣的馬家糧。
物以稀爲貴,楊修途就種三個莊子的“馬家糧”,不會再多種了。
這麽好的糧,楊修途當然不會忘了林家,隋菜花蒸了一大鍋饅頭,沒做啥菜,就着鹹菜腐乳,也是噴香。
“修途,這面不便宜吧?”隋菜花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麽好的面。
“娘,跟咱平常買的差不多。”楊修途平常地說。
十兩那是賣别人,就是賣一百兩,楊修途也不會貴到林家人身上。
“那成。”隋菜花是怕楊修途花大錢買的。
滿桌子最忙的就是團圓了,嘴上吃着,兩隻小胖手也都攥着,林水心說她:“團圓,你能吃了?”
“娘,我哥的。哥,你吃得上。”那饅頭叫團圓都攥扁了,上面深深的指頭印,她就爲了多拿。
太平擠出個幹巴巴的笑,“哥飽了。”
九兒和團圓怎麽都信他吃得多,又總吃不上飯呢,太平就鬧不懂了。
那就不用拿着了,團圓這才轉身遞給林水心,“娘吃。”
“娘也飽了。”
太平不要,想起來給她了,她是排在靠後的,林水心才不要她的。
林大興和秋分也在桌子上,他們本以爲來京都,就是在作坊裏辛苦做事,可隋菜花對他們很好,做了好吃的,哪回都叫上他們。
就像這馬家糧,他們聽人說過要十兩銀子一斤,這一鍋他們一個月的工錢都可能不夠,可隋菜花讓他們敞開了肚皮吃,拿他們跟一家人一樣。
到最後,十印的大鍋,一大鍋饅頭,隻剩了五個,隋菜花叫林水心順道給林三嬸家的三個堂哥送去。
“大嫂,留給福蛋吧。”林三嬸不讓。
“他做官,啥都能吃上,不用給他留,就剩這幾個,給他們三家送去。那麽些人,一人就能分幾口,叫他們别嫌少。”隋菜花這人,就是哪家都給打算到了。
“娘,等我再拿些面,你多蒸些。”楊修途趕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