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裏的方子,那是謝方的。”林水心冷聲說。雖然那方子如今沒用了,可也不能叫謝圓拿去。
謝圓這才想起,方子還在他手裏呢,他快速掃了幾眼,一把撕了,這下他也有方子了!
“謝圓,你眼裏還有沒有國法,來人,拉出去杖打二十大闆。”這個謝圓,太放肆了,這是不把他這個知縣當回事,周知縣不能忍。
謝圓的爹娘趕緊爲他求情,兒子是錯了,還不認他們,可眼睜睜看着他挨打,他們做不到。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聽說,謝圓回去後,成天做漣脂,越做不出來越做,整個人有點瘋癫,天天念叨“漣脂是我的”,有時還叫“大人”,沒過多久,他在京都的脂粉鋪子就關門了,他爹娘天天跟着他。
林水心回到家裏,團圓一下紮進她懷裏,“娘,不走了!”林水心正高興團圓的貼心,結果人家下一句就是“爹睡。”那意思叫楊修途跟她一起睡,恨得林水心牙根都癢癢。
團圓明明在林水心被官差帶走那時,說話成句了,可現在她又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鬼精。”楊夫人說她。
楊修途跟閨女商量呢,今天他跟林水心睡,不能跟她睡了。
“月亮。”團圓那意思,不跟她睡,就要給摘月亮。
可天黑漆漆的,别說月亮,連星子都沒一顆,太平讓團圓自己看。
“哥吃了。”團圓經常聽九兒念叨,也覺着她哥太平太能吃,那家裏吃不上飯,她哥就偷偷把月亮吃了。
誰吃你的月亮了,可太平知道這麽說,團圓就要哭,他爹又要說他,所以太平一臉認真地說:“哥給買新的。”
團圓這才滿意了,叫太平明天就給買,“挂上去。”若不然爹沒法摘,她在心裏想。
“好。”太平認命地答應着,說等他從私塾回來就給團圓買。
太平除了跟林立和錢郎中學,還上私塾,挺辛苦。可楊修途說,楊家男人都是這麽過來的。
跟太平比,團圓這日子過得,就是個玩兒。
别看她步子穩當,可楊夫人這就一轉眼的功夫,人家急溜溜走不見了。
團圓一個人溜哒着,到了楊老爺的書房,看到個大花瓶子,裏面有幅畫,她就忙活上了,凡是白的地方,她都給填上。
白的地方太多,團圓沒了耐性,一下把墨都倒上去,楊夫人進來時,她正撅着屁股要給抹滿呢。
“我的個小祖宗呦,等你爺回來,你等着屁股開花吧。”楊夫人吓唬她。
“奶。”團圓撲到楊夫人身上,兩個黑手印子,楊夫人眼睛都疼。
等楊老爺回來,看到他的畫成了烏漆墨黑一片,心口疼得差點沒上來氣,可叫他揍團圓,他心口更疼,就圍着團圓直轉圈。
“爹,你隻管揍。”林水心在一旁惡狠狠說,就沒有團圓不敢玩的,簡直是無法無天。
團圓捂着小屁股,急溜溜走了兩步,一臉乖巧地叫“爺”。
“團圓畫的好。”楊老爺忍着心疼,擠出個慈祥的笑,跟哭差不多。
舍不得打,還反過來爲團圓說話,這個爺爺當的可像樣。
團圓去看她娘,那意思爺爺表揚她呢。
第二天,等團圓又想起來去楊老爺的書房,畫她是一幅都找不到了。楊老爺爲了避免畫再遭殃,都放到了團圓夠不到的地方。
這裏沒的玩,團圓眼睛一轉,出去了。院子裏種了許多菜,拔,她拔不起來,薅了大把菜秧子,吧嗒吧嗒去找廚娘。
楊府裏,哪裏是做什麽的,她都記着。
“做。”團圓一下給了廚娘,然後就在旁邊守着,看着廚娘做好她才走。
等林水心和楊修途回來,楊夫人就悄悄跟兩個人說,有道綠油油的菜,都别吃,那是土豆秧子,“團圓看着呢,不端上桌不行。”
這府裏的丫鬟,都隻跟着團圓,不攔她,一攔她就哭。丫鬟說,一見團圓哭,就心尖子疼。
桌子上好幾道菜,楊夫人以爲團圓會認不出那盤菜秧子,可人家記着呢,“吃!”那意思讓林水心他們都吃。
沒辦法,楊夫人領着團圓來了林家玩,團圓最聽的就是九兒的話了。
地上一溜娃娃,“團圓你是小媳婦,我娶你。”九兒把布給團圓蒙在頭上,團圓是九兒怎麽說,她都照着辦。
一會兒,九兒把團圓頭上的布拿下來,像當初太平對她那樣,把娃娃一個個往團圓手裏放。
“九兒,這些娃娃是?”楊夫人沒看明白。
“團圓生的。”九兒邊說邊給團圓往手上換了個娃娃。
團圓不急,九兒給一個,她哄一個,到第八個,九兒受不了了,一把奪下團圓手裏的娃娃,“團圓,你咋不哭呢。”這麽多娃娃,團圓應該累哭。
還得哭?團圓就咧開嘴嚎上了,楊夫人趕緊過去,問她怎麽了,團圓說九兒讓她哭的。
走的時候,團圓背着個大包袱,半邊身子都壓歪了,楊夫人要幫她,她還不讓。
“九兒,你給團圓的啥?”隋菜花問九兒。
“她能養,就都給她養。”九兒還氣呢,那麽多娃娃,團圓不哭,就是她不對,咋還不讓說呢。
太平到家,一溜娃娃等着他,還有個團圓,他就苦命地陪着團圓過家家。
楊修途在屋裏羨慕的眼睛都紅了,他想陪閨女玩,團圓嫌他太老。
“哥,你當小媳婦兒,你哄孩子吧。”團圓一個一個往太平手裏放。
太平終于也嘗到了哄孩子的滋味兒,“哥吃得多,你多給哥幾個。”太平就想着趕緊哄完了完事。
團圓踩着凳子,給她哥往手上放。
“我的小祖宗。”楊夫人去林家,聽街上那些婦人被氣得狠了,就是這麽叫的,上前把團圓抱下來。
這孩子,一天天就不知道個怕。因爲團圓,楊夫人天天閑不着,就圍着團圓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