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親人加起來,就隻有林水心一個,細細這坐月子,身旁就沒人,林水心說給她找個婆子,女人這坐月子可馬虎不得。
“水心,沒啥事,不用費那銀子。”細細細聲細氣說。
“嫂子,花不了幾個銀子。咋能沒事,這不能沾涼水,做飯洗衣誰來?尿戒子誰洗?我哥還要去兵服廠。”林水心讓溫生在家裏照顧細細,可溫生和細細都說不用。
這細細不光是改好了,還挺剛強。
“真不用,你就是找了,我也攆走。”細細住的這,就沒見誰家請婆子的,那她也不用請。
“你攆一個,我找一個。”林水心知道細細是記着過去那些事,不想麻煩她,可她叫細細嫂子那天起,那些事她就早抛開了。
“娘,你說我是不是該給她找個人?”林水心來問隋菜花,婆子她娘應該認識。
“找啥婆子,娘去就行。”隋菜花在剝蒜。太多了,她想着腌成糖醋蒜,明蘭喜歡吃。
其實,隋菜花知道,林水心認了溫生這個哥,她也覺着應該。
她娘去,那林水心是最放心的,可溫生隻怕是不會同意。
“娘,這恐怕不好,而且怎麽跟家裏說?”林立和李明蘭那關就過不去,要是再扯出以前的事,那可就完了。
“這個……”隋菜花被難住了,後來說,她每天抽空過去搭把手,這樣溫生見不到她,也不用覺着過意不去,家裏這邊也不用說什麽。
林水心覺着這樣最好。
隋菜花每天上半晌去溫生家,洗起尿戒子來,那真是上手就給洗,還叫細細都攢着留給她就行,“這女人的月子坐不好,等年紀大,病就找來了,你現在就隻管好好躺着。”
隋菜花唠叨着給細細做出飯來,就趕緊走,一回也沒讓溫生碰上過。
家裏的事都有人給做了,溫生問細細,是誰做的,細細說是林水心找的婆子,“人挺好的,你以後晌午就不用回來了。”
溫生看了眼閨女,不回來,他這一下午就啥事做不了了,“沒事,你謝過水心沒?”
“謝過了。”這點事,哪用得着溫生教。
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溫生有次回家早了,才看到細細說的婆子,竟然是隋菜花,他過去一把奪下隋菜花手裏的尿戒子,砸在盆裏。
隋菜花啥都沒說,起身就走了。
“溫生,你咋發這麽大脾氣,還把嬸子嚷走了。”細細嚷溫生。
“你知道她是誰嗎?”溫生恨不得呼細細一巴掌,林水心把她當嫂子,她還擺起譜來了?那是林水心的娘,給她當婆子,她虧不虧心。
“誰?”細細聽林水心說,這是她娘那條街上一個婦人,家裏媳婦兒也生了,在伺候月子,就上半晌有點空,想賺點銀子貼補家用。
“她是林水心的娘。”溫生無力地說。
“溫生,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細細手足無措,林水心當初那麽說,她壓根就沒懷疑,誰知道她會爲自己做到這一步。
“那你還把嬸子攆走,這樣多傷嬸子心。”溫生既然知道,該好好跟林水心她娘道謝才是。
溫生這麽多年,跟隋菜花說過話,就一回,就是說林水心是他妹妹那次,再就沒跟林家人打過交道,看到隋菜花在洗尿戒子,哪還有臉說什麽?
真是悶葫蘆,細細見溫生一句話都不說,她說:“林水心家在哪,我去給嬸子道謝去。”
“别去。”溫生知道,隋菜花是心腸好,才來幫忙,不是圖他們的感激,而且兩家真走動起來,早晚有露餡的一天,那樣反而是給林家添大堵,還不如就這樣。
“聽我的,不準去。”溫生粗聲跟細細說。
隋菜花一路回了林家,既然被溫生看到了,那就不能再去了。
“奶,你咋回來了,不遛彎了?”九兒圍着隋菜花轉,她奶這幾天可是要出去大半晌的。
“不去了。”隋菜花摸摸九兒的頭。
“那奶帶我去看團圓呗。”九兒央求隋菜花。
團圓又白又軟,跟面團子似的,九兒可想她了。
“走。”九兒一提,隋菜花也有點想團圓了。
九兒跑進屋裏,拿起小包袱,挎在手上。隋菜花看着九兒一個小人,挎着個半人高的包袱,走路歪歪扭扭,“這些是啥?”
“娃娃,都是給團圓的。”九兒脆生生地說。
到了楊府,林水心正在發威呢,團圓太胖了,那胳膊腿都跟藕節似的,連個身都翻不過來。
“楊修途,以後得給團圓少吃,你看看她這樣。”林水心插着腰,看着團圓費了半天勁,别說翻身了,連身子都側不過來。
太平那時候吃完了睡,睡完了吃,也不這樣,可團圓呢,天天“啊啊呀呀”的,卻直長肉。
“她還小呢。”楊修途的眼裏,圓嘟嘟的團圓是最惹人愛的。
“水心啊,她這麽點大,胖是福氣。”楊夫人也跟楊修途站在一邊。
“可娘你看她,連個身都翻不過來。”
林水心話音剛落,楊修途就接上話了,“她這不是翻過來了,剛才就是不想翻。”楊修途趁着林水心沒看見,給團圓翻了個身。
“那你再讓她翻個,我看看。”林水心不用看就知道咋回事,立着眼睛瞪楊修途,楊修途看了眼吮手指的團圓,“閨女,你的口糧要小了,爹盡力了。”
“少一點點就行。”楊修途跟林水心打着商量。
九兒聽到這句,她來勁了:“姑父,是表哥吃得太多,團圓吃不上飯了?那我跟奶帶她去我家吧。”
九兒可是不外道,抱不動團圓,就連團圓帶被子,一起扯。
“九兒,能吃上飯,是你不覺着團圓胖嗎?”林水心趕緊讓九兒停手。叫林立說得,九兒總認爲林水心家,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
“團圓不胖呀。”九兒戳戳團圓的小肉臉,真軟和。那叫團圓,隻跟面團子似的,還沒圓呢。
“水心啊,她這樣,是有福氣。”隋菜花跟楊夫人想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