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心順着楊謹蘭的手看,看到個纖細的婦人,身旁跟着個丫鬟,說來都過了這麽多年,她連溫生他娘長什麽樣子都忘了。
陳喜娘也算是苦盡甘來,她從臨河縣兜兜轉轉到了京都,竟然找到了那個撇下她的男人。他正妻正好死了,就讓她進了門。
“林姑娘,你還記得我吧,當初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撇下趙祥,如今他爹找到了,想認回他。”陳喜娘有些高高在上。趙容升可是正二品。
她才進趙家不久,隻把林水心當成個發了點小财的商人。
“林祥不在這裏,你得等等。”這婦人的眉眼,是跟林祥有七八分像,說的話也對得上,這事得問林祥,林水心沒法替他答應什麽。
“那成,我住在趙家,林姑娘知道趙家吧?”陳喜娘亮明了身份,想着林水心要是趁機要銀子或求幫助,隻要不過分,她就幫了。
“趙大人?”
“當然。”陳喜娘等着林水心奉承她。
林水心點點頭。她聽楊夫人說過,趙夫人得重病死了,趙大人找了個繼室,但林祥是趙大人的兒子,林水心真沒想到。
陳喜娘沒等到意料中的反應,還以爲林水心是吓呆了,趾高氣昂出了脂粉鋪子。
聽說四女脂粉名震西燕,陳喜娘卻不以爲然,一個以前賣面的,能做出什麽好脂粉來。
“娘,我哥找到了吧?”趙鎖兒知道她娘是找她哥去了。趙家這麽好,她是真想待下去,可隻有找到她哥,她跟娘兩個才能站住腳。
“啥叫找到了,是你哥要回來了。”陳喜娘糾正閨女,她跟趙容升說林祥在一家鋪子做事,給掌櫃的出去跑腿了,還去的遠地方。
“娘,我錯了。”趙鎖兒拍了下嘴巴,不過這裏就她跟娘兩個人,有啥關系。
“你今天去跟趙明月說話了?”陳喜娘問閨女,趙明月可是個難對付的主兒,不然她跟閨女也不用住偏院。
“娘,她根本就不見我,我叫了半天姐姐,她就是關着門,娘你幹啥非要我天天去吃閉門羹?”趙鎖兒很不樂意,她也算是趙家小姐的。
“娘叫你做,你就做,娘不會害你。對了,那個施大貴沒再找你吧?”陳喜娘好不容易有了這身份,自然是步步小心。
“娘,他拿了那五十兩,再沒來。”趙鎖兒有些心虛。
施大貴是趙鎖兒以前的男人,是個殺豬的。本來趙鎖兒和陳喜娘都是施大貴養着,找到了趙容升,陳喜娘就覺着施大貴配不上閨女了,給了他五十兩,叫他跟趙鎖兒橋歸橋路歸路。
“你可給我老實些,等你哥回了趙家,你爹準會給你找個好人家,那施大貴屁也算不上。”陳喜娘怕閨女偷偷跟施大貴還來往着。
别跟她說嫌貧愛富不對,要這世上的事都是對的,趙容升也不會抛下她,娶了京都官家大小姐。
趙鎖兒面色一白,顫着聲說知道了,不過陳喜娘在想林祥的事,沒聽出她聲音的異樣。
飯桌子上,陳喜娘拐彎抹角問趙容升,知不知道林水心。知道了林水心的底細,等林祥來了,她也好知道該謝林水心。
“你提她做什麽?你去她脂粉鋪子了?”趙容升瞪了陳喜娘一眼,又去看閨女。
“爹,我飽了。”趙明月摔下筷子,斜睨了陳喜娘一眼,這個女人提林水心,是想幹什麽。
陳喜娘發現自己說錯話了,戰戰兢兢的,難道林水心跟趙家有仇?
“你以後少在明月面前提林水心,不過你要是能跟她家打上交道,倒是好事情,她弟弟是當今宰相。”趙容升等趙明月走了才說。
如今這朝裏,最大的紅人就是林立了,太子是他教出來的,皇上也愛聽他的意見。
陳喜娘現在明白林水心對她不熱絡,是爲什麽了,不是吓的,是壓根就不把她當回事。
還有三天,林祥就會來送脂粉,林水心就沒讓人去覃州府通知林祥,隻告訴楊謹蘭,林祥來,務必叫他等自己。
“水心啊,昨天有個婦人說她是林祥的娘,好話說了一籮筐,她說的是真的?”隋菜花和林有年年歲大了,林水心有空就會回來看爹娘。
“娘,她來咱家了,還說啥了?”看來陳喜娘是知道了她家情況,不然看陳喜娘在鋪子的做派,哪會來家裏?
“能說啥,就是感謝咱家養大了林祥,還問咱家幾口人,又問福蛋成親沒,我說他兒子都有了,她誇我好福氣。”隋菜花頓了頓,又想起陳喜娘另一些話。
“她說她有個閨女,還沒嫁人,跟林立差不多大,她就盼着閨女能嫁個咱這樣的好人家。一口一個老姐姐叫我,可親熱了。”隋菜花不知道陳喜娘是來攀交情的,隻當人家是真的來感謝她。
“娘,她給東西沒?”林水心問過楊修途,他說趙家在給二閨女找婆家,二閨女應該就是指陳喜娘的閨女,她是想把閨女塞給林立?
“要給銀子,我沒收。後來是明蘭過來,杵了她幾句,她就走了。”隋菜花拿出給太平做的新衣裳。
太平穿的,大多都是隋菜花做的。林水心不叫她做,嫌費事,隋菜花說是給太平的,林水心管不着。
“娘,你少搭理她,下回她要是帶着閨女來,你就喊明蘭,明蘭不在,你就叫我爹去鋪子裏叫她。”林水心覺着陳喜娘不會輕易死心,怕是還會來。
“找明蘭?你的意思是……她想讓閨女給林立做小,不能吧,她可是林祥的娘,這不是亂套了嗎?”隋菜花覺着閨女把人想得太壞了,她看着林祥的娘,不像是那種人。
“娘,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是說她萬一那樣,你要抹不開面子說難聽話,就按我說得辦。”
隋菜花給太平做的衣服,不僅針腳密,連一個線頭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