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你要是信我,我給你紮兩針,你試試。”林水心在錢郎中給她的醫書上看過,像林茂富這樣的,要紮哪個穴位。
“你在叔身上隻管試,叔信你。”林茂富有時都覺着死了都比這樣癱着強,所以他半分猶豫都沒有。
林水心讓林有邦把林茂富翻到了另外一邊,三針紮在了林茂富胳膊上,林茂富就覺着那半邊身子有點熱氣了。以前那半邊身子,連個冷熱,他都沒感覺。
大約一柱香的功夫,林水心停了手,“叔,你試着舉一下胳膊。”
林有邦激動地看着他爺,他這個裏正是林茂富手把手教出來的,他當然希望他爺能好起來,可林茂富擡起胳膊,還是舉不上去。
“唉,就這樣了。”林有邦垂頭喪氣,覺着自己傻,要是林水心紮兩針,他爺就能好,那以前縣上甚至州府的郎中,不都是棒槌了?
“水心啊,叔覺着好點了。”林茂富倒是沒喪氣。凡事都要有個過程,他自己覺着比起以前那些郎中給開的藥,林水心紮的這幾針強多了。
“叔,過三天,我再來給你紮針。”林水心走之前說。
關于祭祖,族長林有爲跟老族長的意思是,全村人一起,讓祖宗知道村裏終于出了個走仕途的,還是個狀元。
祭祖這天,全村人都穿上了族服,就連太平,隋菜花也給他做了一身族服穿上。
浩浩蕩蕩的村人,去到族地,放上貢品,燒香磕頭,祭祖就算完成。回來族長把那一斤重的十個大饅頭給每家分了。
聽說吃了這種饅頭能躲災,楊夫人給太平要了兩大塊。
村人回到祠堂裏,族長林有爲很嚴肅地說:“誰要是打着林立的名号,收人錢财,别怪村裏把他除名,攆出村,我這醜話說在前頭。”
這事雖然裏正林有邦說過,但林有爲還是在這祠堂裏又說了一遍。
老族長也嚴肅地點頭,林有爲這話在理,林立成狀元是爲村裏增光,他們不能爲林立抹黑。
“族長,不會的,林有年家爲村裏做了那麽多好事,誰壞林立名聲,大家都不饒他。”村人都保證。
老族長和林有爲很高興全村人能這麽想,又問村人還有什麽事情要說。
“我有事要說,我想讓吾妻李明蘭入族譜。”林立朗聲說。
老族長和林有爲都激動,林立這是真把臨水村看作了自己的根。
李明蘭沒想到林立會這麽說,站到林立身邊,緊緊攥住他的手:“族長,請在林立的名後加上我。”
入了族譜,就真是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和離都是不允許的。
他怎麽沒想到這一招呢,看來回去,他也應該讓他爹帶他回去祭祖,把林水心也寫進族譜裏,這樣就不用怕她跑了,楊修途一手抱着太平,一手抓着林水心手,暗暗打定主意。
太平撇撇嘴,他爹又在打娘的主意了。爹總想着把自己踢開,娘成他一個人的,等着自己會說話的,肯定好好跟娘告爹的狀,讓娘看清楚爹。
祭完祖,又請了幾個戲班子熱鬧了兩天。
林水心三天去給林茂富紮一回針,林茂富慢慢能歪歪斜斜坐起來了。
“爹娘,我想着咱家出銀子,把村學修一修吧。”村裏的祠堂和路都修過了,就剩村學了,林水心跟林有年和隋菜花商量。
村人這麽爲林立着想,他們也應該多爲村裏做些事情。
“這主意好,我跟你爹也在想能爲村裏做些啥呢。”隋菜花煮的嫩苞米棒子,稍老的就做成苞米飯。
李明蘭别看連三和面窩窩都吃不下去,但這鮮苞米,可喜歡了,天天掀開鍋蓋,就找這個。媳婦兒喜歡,隋菜花就天天給做。
林有年也說好,他正吧嗒着煙袋,動手給太平刻個小玩意兒。
爹娘都說好,林水心和林立就來了村學。
範秀才已經成了個步履蹒跚的老人,還在村學,不過變成了看門的,村裏新請了兩個秀才教孩子。
村學還是那幾間屋子,不過桌椅都換了新的,隻是屋子到底年頭久了,聽範秀才說,外面下大雨,裏面就下小雨。
“我就知道你跟你姐忘不了這村學,就等着你們來呢。”範秀才别看走路蹒跚,但是精神頭足,看着林立說。
從林家人回村,他就知道這村學要變好了。
林水心拿出了一百兩,叫範秀才用來修村學。村裏人自己修,這些銀子就夠了,但林立也拿出了一百兩,叫範秀才多添置些書和紙。
當着範秀才,林水心沒說什麽,可出了村學,她就問林立銀子是哪裏來的。
“姐,這銀子都是我賺來的,有人求我的字。”林立對着他姐,從不是那個有城府的吏部尚書,他也知道自己這話,他姐會責罵他。
“你的字?林立,你不會不懂人家求的是你的字,還是你的人吧?”林水心要罵醒林立,求字不過是那些人找的名頭罷了。
“姐,水太清,那裏頭的魚也活不了。”林立不覺着自己有錯。他能做到不同流合污,但要是他真的那麽“清”,這官恐怕也做到頭了。
林立心裏有一條“線”,過了線的事,他不會做,但線内的事,他不想,也得做。
“林立,姐想你好好的。”林立的意思,林水心懂,不就是說水至清則無魚嗎,可她不想林立走錯路。
回去,林水心跟楊修途說林立的事,楊修途讓她不要管。那官場上的事,她沒有林立懂,而且照林水心說的,林立根本就無法在官場立足。
“楊修途,我是怕……”那是林立,不是旁的人,林水心當然操心。
“我知道,不過林立這樣做,是最安全的。”楊修途把林水心抱進懷裏,太“清白”的官,是沒有活路的。
“連你也跟林立一樣。”林水心有些後悔讓林立走仕途了。
幾天後,縣上書院和州府書院的院長,都來了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