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明真相的人揶揄:“這家村裏來的吧,把村裏那套搬到京都來,誰嫁這樣的人家哭去吧。”
被一頓噴,“吃過豆腐嗎,這家的。知道心途酒樓嗎,這家的。聽說過四女脂粉嗎,也是這家的。知道國舅爺是個啥官嗎,也是這家的。你是有眼不識泰山,人家就樂意這麽辦。”
李明蘭不知道别人成親後,是個什麽樣,反正她覺着自己和林立,就像隻是住在一個屋檐下。
當初她跟林水心說,她能讓林立把自己裝進心裏,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就像剛才,她問林立回來了,得到的隻有一聲“嗯”。
“你想吃什麽?”李明蘭又端起笑臉問林立。
“到娘那兒吃就行。”林立繼續忙他的,連擡頭看一眼李明蘭都沒有。
李明蘭低落地出來,她連林立一句好好的話都賺不出來。
“小姐,姑爺忙,你别多想。”寶兒安慰李明蘭。她家姑爺性子冷,小姐又總想跟姑爺親近,可不是會碰軟釘子嗎,看小姐這樣,又碰了一回,唉!
林家桌子上,又是三和面的窩窩,李明蘭跟小雞啄米似的。隋菜花叫她多吃,李明蘭努力咽下去,擠出個笑,“娘,我飽了。”
李明蘭是吃米長大的,這窩窩一次兩次能當個稀罕,天天吃這個,她真吃不下。
林立看了李明蘭一眼,默默給她夾了幾筷子菜,又給她倒了一碗水。
除了吃的,李明蘭還不習慣林家人盤腿在炕上吃飯。她穿的是襦裙,一坐下,能占兩個人的地方。人口又多,隋菜花和林二嬸三嬸都站在地上,讓她覺着都是自己擠下去的。
把林立給她夾的那點,李明蘭吃了,就趕緊下了炕,好讓隋菜花三人上去。
李明蘭什麽家事都不會做,所以下炕就回去他們兩人的院子。
“娘,你下回做點白面饅頭,再煮點大米湯。”林立背後跟他娘說。他看出來了,李明蘭吃不慣三和面窩窩。
“福蛋,要不你跟明蘭搬出去住吧,娘知道你孝順,可我跟你爹有胳膊有腿,啥都能幹,不用你在近前。”隋菜花又不傻,也看出來李明蘭吃不慣。
李明蘭是個好媳婦兒,在努力,隋菜花都看在眼裏,可她不想看着媳婦兒這麽辛苦。
“娘,她會習慣的。”林立就認準了爹娘該他養,他要在跟前盡孝,根本就不聽隋菜花的,要是李明蘭連跟他住在這裏,都受不了,那他們兩人……林立沒有再想下去。
“那你們就自己吃。”隋菜花硬聲說。
林立回了隔壁院子,也沒跟李明蘭說話,李明蘭更委屈,林立這是什麽意思,她努力了啊。
就拿隋菜花送給她的那套,林家女主人的用具來說,錐子,頂針,很粗的針,一堆布片子,還有麻線團子,說是納鞋底用的,李明蘭都不知道怎麽用。隋菜花說是林立他奶傳給她的,她又傳給了自己,自己不是好好收着嗎。
“明蘭啊,這都不算事。你是看着林水心和楊修途那樣好,就覺着兩口子都該那樣。那過日子一家有一家的過法,你要是跟林水心比,你就等着難受吧。”李夫人并沒有看閨女哭,就不分青紅皂白地去找林家人算賬,是閨女把這過日子想得太美了。
“娘,我不是跟水心姐比,我就是……就是……”李明蘭也說不清心裏的滋味,就是抱屈,也明白林家人對她挺好了。
“明蘭啊,娘跟你說,感情都是過出來的,你爹當年跟我一個星期,一句話都沒有,我還不是生了你三個哥哥還有你?日子長就好了,我看林立對你挺好的。你也看到你水心姐之前經過的那些事了,她也沒有不過吧。”李夫人看閨女這樣,是有些打退堂鼓了,就拿自己,拿林水心給李明蘭說。
“娘,我沒想不過。”李明蘭急了,她就隻是跟她娘發發牢騷。
李夫人把閨女拉到懷裏抱着,沒有是最好的。
李明蘭牢騷發完,去了脂粉鋪子,李夫人想想還是來了林家。
“親家,你這做上了?”李夫人進門就看到隋菜花在忙活,還是熬的大米湯,一看就是爲閨女做的。
“福蛋要的。”隋菜花沒說是林立叫她給李明蘭做的。她特意叫林有年去買的新米,細細地熬,熬出了一層的米油。
李夫人明白,啥林立要吃的,分明就是給閨女的。這樣好的女婿和婆婆,閨女還有啥可牢騷的,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親家,我是苦日子過來的,做的飯就是能吃個飽,有時候水心都不愛吃,我就讓她做自己想吃的。我們家規矩少,怎麽舒心怎麽來。”隋菜花實誠地說。
這話,隋菜花覺着不好跟李明蘭說,怕她多想,跟李夫人說,她相信李夫人能懂。
李夫人懂隋菜花這話,人家也是看出來了,閨女不習慣這日子,這是想法子讓閨女好過呢。
李夫人離開林家,直接就來脂粉鋪子找了李明蘭。
“明蘭啊,我去找過你婆婆了,她在熬米湯呢,說是林立要的。林立要不是爲了你,跟他娘說那話?明蘭,你不能光自怨自艾,也得做點什麽。”李夫人苦口婆心。
李明蘭樂的都有點找不到北了,原來林立這麽爲她着想。
晚上,在林家桌子上,李明蘭果然見到了大米湯,而且還有幾樣她吃得慣的菜,她吃了兩碗。隋菜花舒心了,林立破天荒地說了句“慢着點”。
回了隔壁,寶兒告訴李明蘭,是隋菜花叫她過去,按着李明蘭口味做的菜,“小姐,老夫人對你好着呢,而且那粥也準是姑爺叫做的,你知足吧。”
李明蘭罵寶兒“多嘴”,不過勁要從兩頭使的道理,她明白。她不是林水心那種,能上得廳堂入得廚房,她就是努力地融入林家,别的她做不了,刷個碗她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