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留着你的力氣關鍵時候再用,熱水好了沒?”錢郎中面色鐵青,他雖然是醫,但接生這事還是頭一回幹,還是在徒弟身上,他有些緊張。
“來了。”軍醫端着熱水到了錢郎中跟前兒,他給馬接生過,應該能幫上點忙。
“放下,出去。你們三個誰懂點,過來給我幫把手。”錢郎中把軍醫趕了出去。
石榴三個互相看看,石榴到了錢郎中身邊,她幫着産婆給娘家妹妹接過生。
“你們兩個,拿厚被子擋住帳門。”
另兩個婦人趕緊拿起兩床被子到了門口,一個站外面舉着,一個站裏面。
外面那個,她男人心疼她,要換自己舉,被她趕到了一邊,說是娘們家家的事,他個老爺們不要沾,沒看到軍醫也被趕出來了嗎。她男人看看在一邊的軍醫,才不搶她的活幹了,婦人抿着唇舉着被子。
裏面,門上加了厚棉被,終于不往裏灌風了。林水心也不知道是疼麻木了還是怎樣,隻是“嘶嘶”抽氣。
“師父,楊修途哪去了,你幫我叫他,我想罵他!”
得,錢郎中這剛喘口氣,林水心又開始了,心心念念就是找楊修途,興許是疼勁又上來了。
“師父不是變戲法兒的,哝,把這個當成他,想怎麽樣都沖它來。”錢郎中塞給林水心個枕頭。
楊修途就是頂着林水心話音兒到的,立時就要往裏進,被林樹攔着,他聽着裏面林水心一句一句罵他,急啊,要跟林樹動手。
“楊修途,你要是爲她好,就不要進去,灌進風去,會落下病根子。”林樹聽說不能見風,可是把整個營帳四周圍都叫将士拿棉被捂住了。
兩個人都煎熬地等着,卻在這時,有個兵來說契丹人又來了。
“将軍,殺他們個過瘾。”将士們都在林水心的營帳外,頓時都群情激昂起來,爲了林姑娘,他們也要打個打勝仗。
京都皇宮。
“皇上,邊地傳來捷報,大勝仗!”蓮白将折子給燕靖卓看。
燕靖卓一看,此次竟然殺了契丹軍兩百多人,還斬了一名副将,大挫契丹軍銳氣。
“蓮白,說來聽聽。”燕靖卓龍顔大悅,這勝利來得太是時候了。
“皇上,多虧林姑娘送去了棉兵服,将士們穿得好,又吃上了林姑娘帶去的菜幹,士氣大振,誓要滅滅契丹人的威風,給林姑娘的孩子添點喜氣。”蓮白這話說的,把一半功勞都歸在了林水心身上,看着皇上愛聽,他又要繼續往下說,卻見皇上蹙了眉。
“林水心生了,在邊地?太醫去了嗎?”燕靖卓沉聲問,他沒想到林水心這麽快又去了邊地。
“太醫上回回京都後,就回宮來了,這回林水心沒說,他們也沒跟去,不過她師父錢郎中在,國舅爺也到了邊地,母子平安。”蓮白小心地說,看到皇上眉舒展開,怒氣也消失,才悄悄松了口氣。
“那就好。”燕靖卓像是在說給自己聽。沒有林水心,這場勝仗說不定還得等呢。
因爲生子,林水心在邊地待了五天才離開。
這兒子太讓她省心了,除了生出來那會讓她疼了,再就沒讓她受過累。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才第二天就喝米油,也不哭不鬧。
“把他放到一邊就行。”楊修途不待見地抱過林水心手裏的兒子,放到舅舅錢郎中身邊,又不哭不鬧,抱他幹啥。
“楊修途,那是你兒子太平,你别老是他他的。”林水心眼睛追着太平,這名兒是她給起的,算是小名。
在邊地,人人盼的就是太平,林水心也就給兒子起名兒“太平”。
楊修途眼裏隻有林水心,至于兒子太平,扔在一邊慢慢長呗,再說不是有舅舅嗎。
錢郎中睨了楊修途一眼,真是個心大的爹,要不是他看着林水心生的,他都覺着這太平是撿來的,從小就不受楊修途待見,不過有他這個舅爺爺呢。
剛抱到手裏,錢郎中就覺着身上一濕,林水心緊跟着來了一句:“師父,我看着他就跟你親。”
有你們這麽一對爹娘,他不跟我親,跟誰親?錢郎中對着林水心吹胡子瞪眼,卻熟練地給太平換尿戒子,石榴想要幫忙,錢郎中已經弄好了。
“我就說吧,不用你操心,有舅舅呢。”楊修途瞟了兒子一眼,就這麽折騰也是沒醒,不愧是他楊修途的兒子,真省心。
林水心生了,燕靖卓要蓮白親自去林家還有楊府說的。隋菜花早就準備開了,紅皮雞蛋不光這條街,前後兩條街也分了個遍。楊府卻冷清得很,忙也沒用,人家也不會到這兒住。
“娘家搞的比婆家動靜都大,人都沒回來呢,也不知道忙的什麽勁兒。”楊夫人當着蒜瓣嘟囔。家裏,有些夫人來恭喜她家添丁,楊夫人覺着都是些幸災樂禍的。
楊老爺和楊謹蘭其實都準備了東西,不過沒有當着楊夫人的面拿出來,都送到了林家那邊,今天也早早來了這邊。
對楊老爺和楊謹蘭,隋菜花以前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并沒有冷言冷語。
“親家,這燒火哪裏能讓你來,交給她爹吧。”隋菜花看照楊老爺這悶頭燒,卻一點火苗子都不見的架勢,閨女和女婿回來,這炕也還是涼的。
楊老爺讓開,這真是每個行當都有個技術,這燒火也是。他看着林有年坐下,用煙袋鍋的火星子點着玉米皮,再往裏加玉米棒子,再加樹枝子,不一會兒就“噼裏啪啦”,燒得很旺。
隋菜花把昨晚上就熬好的鲫魚湯,還有老母雞湯,都放在鍋裏溫着,等閨女到家就能喝上,這兩樣東西可是下奶最好的。
等林水心回來,才知道她的苦難才開始,跟這比起來,生太平那會,那疼都不算什麽,她娘簡直把她當豬在養,還是下了崽兒的老母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