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這樣下去，咱們手裏屯的糧就要砸在手裏了，早知道這樣，當初楊修途要買咱們的糧，賣了就好了。”劉家糧鋪的東家劉好仁說。
當初朝廷急需糧，而他們手裏有糧食，想要楊修途提高價錢，他們好大賺一筆，誰知道楊修途卻轉而從那些村人手裏費心去收，也不來找他們了。
“你說這話就沒意思了，當初你也是同意不賣的，現在放這種的馬後炮是來怪誰？”另一個糧鋪的東家不屑地說。
“都别吵。想賣的，就找楊修途賣去。要是聽我的，就再撐一撐，那些種地的手裏能有多少糧食，朝廷又要的急，楊修途會來找咱們的。到時，咱們就賣給他，大賺一筆。”領頭的紀家糧鋪的東家紀來年冷靜地說。
幾個人都點頭說聽紀來年的……
越往邊地走越冷，雖說京都還有點春寒料峭，但不是這樣冷到骨子裏。
馬車上林水心抱着手爐，旁邊還有炭爐，爐子上咕嘟咕嘟煮着姜湯，喝了一碗，她才覺着身上有了一絲暖意。
“師父，邊地還冷？”林水心牙齒打起了冷顫，她還沒感受過這樣的冷呢，身上的棉襖一圈的白狐毛，她還是冷。
“冷多了，你以爲契丹人爲何選擇這時來犯？”錢郎中口氣不好，卻把炭火撥得更旺了些。
想想那些棉兵服，可比她穿的薄多了，真能擋住比這更刺骨的寒冷？林水心有些爲将士們憂心。
又過了五天，才到了邊地大軍的駐地。
“看，是棉兵服，這下好了，不然不用契丹人來，我就凍死在這鬼天氣裏了，真他娘的冷。”林水心還沒下馬車，就聽到有個兵嚷嚷。
林水心身上又穿了件白狐裘披風，戴了狐皮帽子，隻露出了一雙眼睛，才從馬車上下來，刺骨的風，像刀子似的割在她的臉上。将士們跺着腳，站成了一排排的，都等着領棉兵服。
林樹從營帳裏出來，“水心，怎麽是你？你這……”林樹的眼神定在了林水心肚子上，楊修途這到底是怎麽想的，竟然讓林水心來。
“皇上讓的。”林水心聲音很輕。這麽大的風，她覺着嗓子眼都被堵住了，根本就沒法大聲說話。
林樹歎了口氣，問棉兵服有多少，林水心說了個數目，他皺皺眉，讓副将吩咐下去，先讓最前線的将士領棉兵服，其他人等下一批。
“去營帳裏吧。”林樹引着林水心走，林水心卻停下了腳，看到将士棉兵服到手，就趕緊穿在了身上。
也是到這時，林水心才看到他們盔甲下穿的是什麽，竟然就是單衣，就在衣服上捆了一層的稻草。有的簡單把稻草編了一下，再捆在衣服上，這樣能更壓風。
“他……他們就穿這個？”林水心眼睛有點泛酸，怪不得一群大男人，看起來穿的挺厚實，卻凍成那樣，哈着白氣直搓手，這樣能握得住刀？
“唉，這戰事來得太急，皇上要趕緊動身，去年的棉兵服沒來得及穿，都是穿着單衣來的，隻能這麽湊活了。”就是林樹自己，裏面也是這樣的情況。
這時，隊伍裏有個兵說他不要了，穿身上這件就行，林水心過去一看，這人身上穿的所謂的棉兵服，裏面是硬邦邦的，卻很薄。
“這根本就不是我的兵服廠做的。”林水心敢打包票，她的兵服廠做的棉兵服一直都是她拿來的這種，根本就沒有這個兵穿的這樣的。
這個兵很憨厚的笑笑：“這是去年的。”
去年的也不會是這樣，“你洗過？”林水心對自己的棉兵服有自信，成了這樣，應該洗過不下十回。
“沒有。”這個兵一臉實誠，他們一年就一身，有時還輪不上，怎麽會去洗呢。
“那這就不是我的棉兵服。”兵服看來被動了手腳。
這樣的嚴寒，要将士們穿着那樣的棉兵服打仗，動都要凍僵了，還要打勝仗，林水心爲這些将士不值。
“水心，進去吧。”林樹知道棉兵服是被某些官員掉包了。
林水心跟林樹往裏走，看見領了棉兵服的将士們去領飯，吃的倒不錯，隻是怎麽除了風幹的肉，連點菜都見不到。
林樹給她講，往邊地運東西，隻能運好存放的，菜沒法運來，不是路上就壞了，就是運來了也沒法吃。最近的村子又離的挺遠，那裏的人也是吃風幹肉，沒有菜，再加上這個時節，本來也是菜很少。
菜的事真怨不得朝廷，能有糧食和風幹的肉就不錯了。
來到了營帳，林水心讓林樹放心，回去後她會讓兵服廠做更多棉兵服。至于棉花不夠，林水心想回到京都自己想法子。她還讓林樹找一件之前的棉兵服，她要拿給皇上看。
“水心，你隻管送棉兵服就好，這些事你還是不要管了。”林樹知道林水心眼裏容不得沙子，是爲他的這些将士們着想，可這官場不比生意場，官官相護也不是林水心能管的了的。
“徒弟，聽他的，你要管這閑事，也不用非現在。”錢郎中也同意林樹的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徒弟要是不想次次都攤上這種事情，就不能管棉兵服的事。
林水心就是看不得将士們辛辛苦苦爲西燕保太平，卻還要穿不暖，“師父，這事我還……”
“将軍，楊修途來送糧草了。”有個兵進來說。
楊修途？林水心猛地站起來，看向帳門。
楊修途進來看到的就是一張小臉上，隻露出一雙大眼睛的林水心，頭上脖子上毛茸茸的，隻是這個肚子看起來更大了。
林樹和錢郎中把營帳留給了兩個人。楊修途把林水心虛虛環在懷裏，這肚子讓他都快抱不過來了。
“楊修途，你看到外面将士穿的什麽吧，我想……”
“噓，先讓我抱你一會。”此時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