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清楚了,師父。”林水心伸出了胳膊,楊修途來到她身邊,看來是爹娘告訴她了……
一柱香後,溫生睜開了沉重的眼皮,“少爺,溫生醒了。”福喜一直守在溫生身邊。
換了血後,林水心就被楊修途抱進錢郎中準備好的藥欲裏泡着,他一直在守着她。
這藥浴要一柱香換一次,楊修途剛給她換好,聽了福喜的喊話就出來了,隋菜花趕緊進去守着。
“東家,我是怎麽醒的?”溫生虛弱地問,他雖然是昏迷,可是外面的聲音都能聽清,錢郎中說隻有親人的血才能讓他醒的。
“是我妹妹?”溫生猛地就要坐起來,扯到了腰上的傷口。
“水心沒事,說說吧,你爲什麽要殺宰相?”楊修途制止了溫生亂動,溫生躺下來閉了閉眼,再開口時聲音沙啞——
西燕對于科舉舞弊向來嚴苛,宰相府的管家和桌公公都被判了絞刑。這可是比砍頭都重的刑罰,那天京都人都去看可,溫生也去了。
處以絞刑時,會将脖子露出來,而管家的脖子上赫然有一隻灰鷹。這圖案出現在溫生夢裏許多次,溫生絕不會認錯,這就是殺他全家那些人脖子上的圖案,他裝死時偷偷睜開眼見過。
溫生知道這管家對宰相吳功名是忠心耿耿,他認定就是吳功名殺的自己全家。
于是趁着夜裏,溫生就潛進了宰相府,輕易就找到了正跟丫鬟鬼混的吳功名,可宰相府進去容易,但溫生想憑着自己殺吳功名卻是比登天還難,溫生被抓,吳功名問溫生爲什麽要殺他。
“三十年前的滅門慘案,難道宰相是忘了?”溫聲吐出一口血。他就是死,也要讓吳功名也活在恐懼裏。
“你是那家的人?”吳功名心頭一緊,明明他都檢查過了,一個活口都沒留下,面前這人是怎麽回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吳功名你就等着吧。”
“把他拖出去殺了。”吳功名才不受這威脅。
溫生恨自己就這樣死了,一旦他死,就沒人知道是吳功名殺了他全家,卻沒想到被李三救了。
“那你現在可以說自己的身世了吧。”楊修途不想讓林水心身邊有一點危險。
溫生咳了一聲又徐緩往下說,他爹姓春,他娘是一個柔弱的女子,記憶裏他爹是一個商人,會把東夷的東西販賣到西燕。
說來,溫生那時年紀不大,對爹娘的事情記得的并不多,連爹娘的模樣都模糊了,所以見到林水心時,他也認不出來。
“東家,我可以見見我妹妹林水心嗎?”該說的都說了,溫生真的很想見林水心。
“她爲了給你換血,現在很虛弱,還有不準告訴她是吳功名殺了你們全家。”
“我知道的,東家。”溫生怎麽會讓妹妹去冒險。
楊修途回去時,已經又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隋菜花給林水心換了一桶藥浴。這次是冰的,凍的林水心直打哆嗦,心疼的隋菜花想往裏倒熱水,又想起錢郎中說的現在讓水心吃點苦頭,将來就可以少遭罪,隻能忍着心疼。
“娘,我來吧。”楊修途進來看到林水心這樣,也是滿眼都是心疼,手伸進冰水裏,握着她的腳給她取暖。
“哎。”隋菜花把閨女留給了楊修途照顧。
“閨女咋樣?”林有年一直就蹲在門旁邊,一地的煙灰,看到隋菜花趕緊問。
“還好。”隋菜花拉着林有年起來。這老了,蹲久了半天都起不來,隋菜花知道林有年也有這個毛病。
兩人搬了凳子,就守在這屋門口。
屋裏,林水心冷的是牙齒也打顫,她知道是楊修途回來了:“他怎麽樣?”林水心抓着楊修途的手,熱量從他的手心傳到她身上,才讓她渾身沒有那麽難受了。
楊修途默不作聲,他其實不想讓林水心救溫生的,隻是想讓溫生見林水心最後一眼,可隋菜花太心軟了。
“我好冷啊,楊修途。”林水心喃喃自語。“等一下就不冷了。”楊修途的聲音柔的能滴出水來。
“修途,你給我出來,要是你不想她一輩子受苦的話。”錢郎中大喝一聲,讓楊修途要坐入木桶中的身體頓住,“嘩啦”好大的水聲。
“一會她就可以進入熱水中。”錢郎中知道楊修途是關心則亂,但不光他一個人心疼,他這個師父難道就不心疼徒弟?
“楊修途你在外……陪我。”林水心話都說不清了,就在這時,那一柱香要燃盡了。
“舅舅,你還不趕緊出去!”
錢郎中退出來,混小子竟然敢吼自己,看在他是爲徒弟的份上,就不跟他計較了。
“水心怎麽樣?”隋菜花趕緊問,她聽着剛才裏面好像吵吵起來了,錢郎中說沒事,苦的還有這一對爹娘。
度日如年,對于裏面和外面的人都是如此,到後面林水心都迷糊過去了,楊修途用手墊着她的頭,不讓她滑到水裏。
七柱香後,林水心被楊修途抱出屋,隋菜花和林有年都趕緊站起來跟着,而隔着一段距離的溫生也要過去,妹妹都是因爲他才會受這種苦的。
隋菜花趕忙鋪好被,楊修途輕輕将林水心放上,“娘,你守着水心,我出去一下。”
“哎。”隋菜花随口應着,給閨女掖被子,又給試額頭,見到錢郎中,又趕緊讓開。
“沒事了。”錢郎中長舒一口氣,徒弟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連帶體内的寒氣都除了大半。
門外的楊修途将溫生拽到一邊,“好好顧着自己,你這條命是她救回的。”說完,将溫生扔到了地上。
“帶他回去。”楊修途滿肚子的火氣沒處發,都發在了溫生的身上。
七日後,林水心才回楊府,楊夫人是噓寒問暖,楊修途把林水心扯進懷裏,“娘,你有完沒完。”他這心裏還是怪林水心救溫生,盡管他沒說。
“楊修途,你怎麽能那麽跟娘說話。我好了,你要我說多少遍。”被楊修途牽着離開的林水心掐了他一下,擰不動隻能掐了。
“修途,公公來了。”楊夫人還在心裏罵楊修途有了媳婦忘了娘呢,秋喜公公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