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林立嘶喊着。他姐回來前,他想了好多話想跟她說,可這時,林立卻一句都說不出,隻是緊緊勒住了他姐,一聲又一聲叫“姐”。
兩人回到屋裏,油燈下,林水心看到林立臉上有淚痕,剛才她就聽出林立的聲音哽咽,這是怎麽了?
“福蛋,你咋了?在書院有人跟你過不去?”林水心給他擦眼淚,自打福蛋進了村學,就再沒當着她和爹娘哭過,這到底是怎麽了,真是急死她了。
林立用力眨了幾下眼睛,怪自己太沒用,竟然反過來讓他姐爲他擔心:“姐,你再等一年,一年後我必中進士,到時你就不用這麽辛苦了。我就是看你這麽晚回來,心疼。”
追名逐利,林立這一刻是如此渴望,要是他有了權勢,他姐何須做冒險的事。
“姐忘了你今天回來,要不然就早些回來了。等着,姐看看給你做些什麽?”林水心不知道林立到底是受了啥刺激,應該跟她有關。大家都認爲自己把林立看得重,但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林立對她何嘗不是如此。
這一夜裏,林水心和林立兩人都是挂念着對方,輾轉難眠。
第二天,林立早早就起來,爲兩人煮了面,簡單的白水面,一人一個卧雞蛋,面煮的時間有點長,用筷子挑都挑不起來,又忘了加油,成了一坨,就這樣兩人也是狼吞虎咽。
“姐,我回書院了,你别逞強,等我一年。”天剛亮,林立就回了書院。
林水心覺着這次林立回來很不對勁兒,明明她上次去看他時,他說能回家待兩天的,這才一天,就這麽急匆匆回書院,而且明顯有話沒跟她明說。
不過她也松了一口氣,要是林立在,她還要編瞎話瞞過他,林立可不是好糊弄的。
這麽想着,林水心明白是哪裏讓林立起疑了,這幾天家裏都是冷鍋冷竈。在鹽場,監工都是和那些漢子一起吃中飯晚飯的,她也不例外,自己太大意了。
“林姑娘。”馬車來了,林水心收了雜亂心思,走了出去。
林立并沒回書院,躲在一處牆角看着他姐被蒙了臉,被人拖到了馬車上。其實是扶,但在林立看來,就是連拖帶拽。
林立眼睛都紅了,咬牙看着他姐坐着馬車走了,一年!一年後他要在這京都做官,成爲權臣,讓他姐不再任人擺布。
春風樓。
“主人,林立見過林水心了,還眼看着林水心上了馬車,不過并沒跟馬車。”青影早就察覺到了林立的目光。
“讓他看到也好。”這個林立别看年紀小,城府卻有,他日在官場上要是得了契機,平步青雲都有可能,柳澤然希望他也可以爲自己所用,不過現在還爲時尚早。
門被人推了開,方貫财是着急忙慌,被柳澤然的厲眼一掃,才覺得自己莽撞了,不過确實是出了大事:“東家,香滿樓推出了紅乳宴,還有其他一些濃油赤醬的菜品,大張旗鼓擺在門口,食客都去了那邊。”
自從來了那個醜陋的男人,方貫财在春風樓的位置愈發尴尬,說他是掌櫃,可事情其實都是鄭經說了算,他就是一天不來,也沒人會記起他,不過方貫财還是雷打不動地來,這以前畢竟是“他”的春風樓。
柳澤然打開窗子往對面看,香滿樓人流如織,而春風樓确實安靜了不少。
“慌什麽,不是才第一天,還是你已經有了什麽好對策?”柳澤然收回視線,笑問方貫财。
說是這麽說,不過柳澤然心裏也升起股不安,楊修途終于有行動了。不光鄭經覺着楊修途是山窮水盡,就連他,有時也覺着楊修途不過如此。
“我錯了,東家。”方貫财悄悄往外走。
“把鄭經叫來。”
鄭經來的時候,一臉陰狠,配上他那張人不人鬼不鬼的臉,真像是從地府來的厲鬼。
“主人,我已經讓人去看香滿樓推出的菜有什麽門道了。”鄭經進來就說。
“好。”這也是柳澤然想讓鄭經做的。
楊修途之前出了紅乳,但隻是在喜慶的年節時,這次是入了菜,是大廚王菜刀潛心鑽研的,又加了醬油大醬等等調料,也将之前的一些菜做了改良,味道上升了一大截,這些應對方法楊修途早就有了,故意選在這個時機來對付春風樓。
楊修途的香滿樓。
“少爺,有春風樓的人來了,要不要把他們打出去。”福喜撸起袖子,受了這麽久的鳥氣,也該讓春風樓的人知道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了。
“不用,送上門的銀子哪有往外推的道理?福喜,他們想吃什麽不僅要讓他們吃,還要讓左掌櫃鼓動他們多點。”
福喜雖然不懂他家少爺的用意,不過還是吩咐了左掌櫃。
鄭經找的是兩個後廚的幫工,讓換上了綢緞衣服,叫兩人隻管大搖大擺進香滿樓。可兩人在這裏一看就有些滑稽,他們自己也知道,所以這頓飯他們吃的跟邢犯一般,邊吃邊看。
“兩位,這道菜也頗受歡迎,二位要不要試試?”左掌櫃親自過來說。
其中一個就坐着凳子一邊,就怕人來趕,他好趕緊跑,聽到掌櫃說話,吓得“砰”一聲坐到了地上,引起一陣哄笑。
另一個看同伴出了醜,就想找回顔面,甩開膀子财大氣粗道:“所有好的,每樣來一份。”反正他們有一百兩呢。
“好嘞。”
不一會兒,看一桌子都擺不下,這人才發了慌:“左掌櫃,這些得多少銀子?”
“不多,剛剛一百兩出頭。”
“啥,夠了,夠了,就這樣。”娘哩,還才出頭?再上,他們兩個就走不出這香滿樓了。
兩人吃飽喝足,又要了打包,從春風樓後門回去,讨好地把東西遞給鄭經,鄭經看着那些殘羹剩飯,眼裏閃過厭惡:“就這些?”
“都在這裏了。”
因爲楊修途,因爲香滿樓,兵服廠柳澤然的注意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