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想着夫人小姐對她的威脅,權衡了一番,還是放了小姐。鄭冉立馬就跟她爹說了,于是鄭經就被叫到了鄭老爺面前……
“鄭經,聽說你在外面有了私業?”
“爹,我是鄭家人,那鋪子就是鄭家的,哪來的私業一說?再說,那脂粉鋪子比置辦田産來錢快,我用的也是自己的銀子,隻爲給鄭家再尋條路子。”鄭經早就想好了說辭,對着鄭老爺,說得不緊不慢,連鄭老爺都要爲兒子這番話鼓掌。
隻是他到底老謀深算,不會就這樣信過鄭經:“聽說你是跟個婦人合作?”
“林水心,皇商,酒樓裏的新菜也是出自她手。”鄭經這個倒是沒瞞着他爹。
“是她?那就繼續開着吧。”換作旁人,鄭老爺不會這麽輕易放過鄭經,隻能說鄭經會選人。
鄭經擡起頭看了鄭老爺一眼,他爹就這麽放過他?“謝謝爹,不會再有下回了。”
鄭老爺讓鄭經出去,思量一會兒,又叫了鄭博然進來。鄭博然管着鄭家的賬目,鄭老爺問酒樓的賬目有沒有被人做過手腳。
“爹,沒有的,我查的很仔細。”鄭博然在外人看來隻是個窩囊的賬房先生,但鄭家的賬目都經過他手,鄭老爺也是用他來牽制鄭經。
“你做事爹是放心的。”沒動過酒樓的銀子,鄭經是從哪來的銀子開鋪子?鄭老爺想着這問題,鄭博然悄悄退了出來。
鄭經的脂粉鋪子,他也聽說了一些。跟他爹想的一樣,他也懷疑鄭經是挪了酒樓的銀子,但他查了很多次,并沒有。
他這才不動聲色的等着他爹自己知道,隻是他爹就這麽不痛不癢問了幾句,是鄭博然沒想到的。
鄭冉告訴了她爹這件事,滿心以爲她爹起碼會對鄭經用家法的,可一日,兩日,半個月後,鄭冉卻等來了另一條消息,讓她徹底認清了自己的“受寵”是爲什麽——
鄭老爺不會讓任何人壞了鄭家的規矩,鄭冉也一樣,他寵鄭冉,是因爲她是這家裏唯一的閨女,長得好,嘴又甜,是能嫁人,爲鄭家帶來助益的。
這次告狀不僅沒能博得鄭老爺對她的同情,還讓鄭老爺有了另一層擔憂:既然鄭經惹的她不高興,她能把鄭經的事說給他知道,那日後要是鄭家惹得她不高興,而她又知道了家裏的一些秘密,也能把這些說給外人聽。
于是他找來了鄭姨娘……
“老爺你的意思是……”鄭姨娘沒想到老爺竟突然要将鄭冉嫁給那新上任的巡撫做妾,心疼是心疼,可她也沒有辦法。
“你也别舍不得,那巡撫才三十多歲,正妻在京都沒跟來,冉兒雖是做妾,但也沒人給她臉色看。”鄭老爺覺着這新來的巡撫就是最好的人選。
要不是他家跟知府關系好,知府給牽的線,那巡撫又滿意于鄭冉年紀小,模樣俏,這樣的好親事去哪裏找?
“老爺不是說多留冉兒幾年嗎,她可是連女紅都不會,被我們嬌慣得沒個規矩!”鄭姨娘小心地爲閨女說話。
她知道經兒的事敗露了,是閨女跟老爺說的,可老爺這也太心狠了吧,立刻就要把閨女嫁了?
鄭姨娘本在給鄭老爺揉肩,被鄭老爺擁了坐下:“你是覺着我心狠?她要是繼續留在家裏,想做什麽做什麽,到時候害了經兒,害了我們鄭家,你就滿意了?”
“我跟冉兒好好說。”鄭冉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可鄭經是她的命,鄭姨娘下了決心。
“還有半個月,你好好教教她規矩,别讓她跟巡撫再亂說話。嫁了人,她想回來就回來,你也可以去看她。”隻要冉兒不在鄭家,鄭家就少了風險,鄭老爺倒是沒讓鄭冉再不準回鄭家。
“娘你說什麽?爹知道嗎?”鄭冉暴跳如雷,怎麽鄭經好好的,她娘卻要讓她嫁巡撫?不是說她可以自己選嗎?
鄭姨娘就知道閨女會這樣,要說通她,隻怕要費工夫。
“這麽大的事,當然是我和你爹共同的意思。那巡撫儒雅俊秀……”鄭姨娘把鄭老爺說的那些話又說給了閨女聽,末了又加了一句:“娘覺着這是門頂頂好的親事,巡撫也說了會用八擡大轎把你接進門。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沒有就沒有,我不稀罕,不嫁!”狗屁的巡撫,還不是想把她嫁進官家爲鄭家尋好處,鄭冉這時候倒是看得明白。
“不嫁?不嫁你爲什麽對你爹說那些話,都是你自己害的自己!不嫁也得嫁!”鄭姨娘也把話挑明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留下話,鄭姨娘就出去了。迎春早被鄭姨娘關了起來,這新來的丫鬟倒是不害怕鄭冉,無論鄭冉怎麽鬧騰,就守在門外,一句話不說。
該怎麽辦,鄭冉團團轉。逃出去?怎麽逃,逃到哪裏去,鄭冉一想到這些,就不敢逃了。上吊?她一個皮嬌肉嫩的小姐,哪裏敢對自己下狠手?而且她娘都不來,隻找了個婆子天天在她耳邊念叨些規矩,她吊給誰看?
鄭冉算是看清了,她所謂的受寵,隻能是不損到鄭家,如今她逾了矩,就是這樣的下場。
鄭經倒是來看過鄭冉,陰沉着臉:“在這鄭家就是這樣的,我原以爲你不會傻到看不清,沒想到你還真是這般,不過……離開鄭家也好,娘總歸是真心疼你的。”
鄭冉恨鄭家所有人,但她奈何不得鄭家人,于是跟婆子說她想通了。鄭姨娘一臉高興來看閨女:“想通了就好,娘就你一個閨女,不會害你的。”
可你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鄭冉陰郁地想,卻偎在她娘懷裏:“娘,以前是我不懂事,傷了你和爹的心,我是鄭家人,該爲鄭家出分力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娘覺着好的人,我就嫁,隻是想家的時候,娘可别不讓我回來。”鄭冉紅着眼圈,埋在她娘懷裏撒嬌。
“怎麽會,你可是娘的心頭肉。”鄭姨娘大喜,想着出去要好好賞那婆子一番。
“娘,那我能要下迎春那丫頭嗎,現在這個粗笨得很,連句人話都聽不懂。”
“當然能,等娘收拾了她,就要她來伺候你。”不過是一個丫鬟,鄭姨娘才不管閨女想要做什麽。
三日後。
“掌櫃的,你救救我!”林水心看着這摔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