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人怎麽回事?”馬少爺好險站住,指着仿佛有狗在追的林二嬸。也不撿銀子,他來找林水心可是有要緊事。
祿喜過去把銀子撿起來,啥五百年的參,不過是林水心要他這麽說唬人的。那就是他揪的一根蘿蔔須子,師傅又虎着臉罵了幾句,那婦人就屁滾尿流跑了,還掉了這些銀子。
他真盼着這林水心的啥嬸子能多來鬧上幾回,回回來送五十兩銀子,那他跟師傅就好過多了。如今他跟師傅是住着這莊子,但就給這裏的人瞧病,囊中很是羞澀。
“出大事了,你可要幫我!”馬少爺見了林水心就咋呼上了。
“怎麽?馬家的天要塌了?”林水心戲谑。真出了大事,馬少爺能是這副腔調?
“也不是那麽大,不過确實是出了大事情,你看看這面有什麽不同。”馬少爺正了臉色。
鄭王兩家酒樓現在都用馬家的面,他爹誇了他,馬少爺卻清楚這都是人家看在林水心的面子上,做的順水人情,這也是當初他爹要他跟林立處好的用意,讓馬家得利。
隻是昨個兒,那鄭經和王良錦都來找了他,言明他家的面再比不了謝家糧鋪的,他們隻能換謝家,謝家面蒸的饅頭又軟又白。
馬少爺馬上叫掌櫃的買了謝家面來,可看來看去也沒看出啥蹊跷,但蒸出的饅頭卻是暄軟還白。想不明白,他就來找林水心了。
林水心也看不出啥不同,倒是錢郎中一瞟:“加了滑石粉,虧你這丫頭學了這許久,連這個都看不出來?”
“滑石粉?那東西吃多了不是會拉肚子?”馬少爺還以爲真是自家的面比不得謝家,卻原來是謝家走了歪門邪道。
“量小則無事,不過這裏面的可不少。”錢郎中捏一點一聞就知道,隻怕這糧鋪不久就會被人打上門去,短利惑人也害人呢。
“走,我幫你去跟鄭經和王良錦說。”林水心興沖沖的。
錢郎中搖搖頭,這丫頭雖說學醫學的算是用心,但最用心的還是經商。罷了罷了!也省得修途怕她會解毒而有危險。
鄭家酒樓。鄭經聽了兩人的話,陰沉沉說:“等?等多久,要是謝家的面不出事,就叫我一直等下去?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鄭少爺難道要拿鄭家酒樓的聲譽作賭,隻爲了一時的利?七日内謝家糧鋪必出事,你要是等不得,我也不強求你。”林水心放下話就叫了馬少爺走。對鄭經這種不擇手段盈利的人,要讓他自己權衡清什麽才是他最大的利,多說他反而起疑。
馬少爺亦步亦趨跟着林水心:“你怎麽知道最多七日?”這話,連錢郎中都沒說。
“我不知道。”林水心是知道說半月,那鄭經必是等不得的,他就會真的用謝家的面。
“算了,他要非選謝家就讓他選去。”馬少爺可不想熱臉貼人的冷屁股。他馬家的根基是在臨河縣,少了鄭家不過是少賺點銀子,這趟最主要是爲他馬家的面正名。
王家酒樓。王良錦的态度大不同,連連對林水心和馬少爺道謝:“多謝林掌櫃告訴我這些,放心,那謝家的面我必不會用,就是他家糧鋪的其他東西我也不會再買!”
王良錦話說得幹脆。林水心教他可以往面裏少加些糖,做的饅頭就會更好。
對着王良錦她願意告訴,對着鄭經要慎之又慎,還要加小心,這些非必須的事情她不會說。
果然讓林水心料準了,不過四日,謝家糧鋪的面就出事了,而那些用了謝家面的酒樓也遭了殃,被人堵了門。
“你們的饅頭吃的我家少爺直拉肚子,得管吧。”這家的少爺滿身無力,坐在馬車上,隻他家小厮在質問掌櫃。
“我家少爺也是,請了郎中看,說是誤食了滑石粉,查來查去,就從你家饅頭裏查出來了。”他們也不是鬧事,那郎中可以作證的。
掌櫃的是求爺爺告奶奶,又賠了銀子才讓這些家走了。不止這一家酒樓,凡是用了謝家面的都遭了殃,幾家就都帶了人去了謝家糧鋪,一通打砸。
謝家不認是自己的面有問題,又當場請了郎中來,郎中也說是這面裏摻了滑石粉才讓人拉肚子,這下子真相大白,謝家糧鋪的生意是一落千丈。
有些氣不過的富貴人家專門讓仆人站在謝家糧鋪前,凡有那不知情況的去糧鋪,就把人攔在門口,把事情說一遍,謝家糧鋪是一個人都沒了,隻能關門。
本來這謝家糧鋪的生意比馬家好了不少,這下反而是讓馬家糧鋪生意又好了一層,就是鄭王兩家酒樓也因爲沒用那摻了滑石粉的面而聲譽日隆。
馬老爺聽說後,越發覺着兒子是經商之材了,特意來州府看馬少爺,說他沉得住氣,沒有亂了方寸。馬少爺心想,哪是自己沉得住氣,都是林水心的功勞,于是在書院休沐的日子,帶了不少東西來了莊子。
林水心叫了林三嬸一家子來,兩桌子人好好熱鬧了一番。
事後,王良錦又登門道過謝,雖然林水心是爲了幫馬家糧鋪而跟他說的那些,但總歸是讓王家酒樓沒有卷入事端之中,他應該感謝她。鄭經也派人來送了謝禮,林水心也收了,不過心裏對與鄭經的合作依舊很小心。
再說林二嬸,她五十兩丢了,本來是想着她都來送了米,讓林三嬸找人送她回去,可林三嬸直接就攆她走,林二嬸說我可是送了米的,林三嬸就将她送的東西一并扔了出來,連門都從裏面關了。
林二嬸罵了一通,痛快了嘴,就步行去了面館裏找田财。也不知道誰腿這麽快,田财笑着說:“二嬸,我聽梅子的,梅子最恨有人說林水心的壞話,所以你自己回縣上吧。”
林二嬸可真體驗了一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走的腳都酸了,才搭了輛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