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解毒之人比會下毒得稀缺得多,而若想自己所下之毒無人可解,這解毒之人就不能留在世上,所以錢郎中是時時處于險境,楊修途又怎能眼睜睜看着林水心也身陷險境?
“我隻教,用不用在她。這事隻有我知,你知,她知,何險之有?”他當初是年少輕狂,想要揚名,才會落得這樣的境遇,自己的徒弟,錢郎中是絕不會讓她走他的老路的。
林水心倒是沒想那麽多,既然想學做脂粉,就必須學解毒,那她哪有選擇?而且比起學醫理,她覺着這個學起來還有趣些。
林水心自己都同意了,楊修途也無計可施,隻能暗中又多派了兩人保護林水心。
将做豆腐交與梅子和林三嬸,林水心索性搬進了莊子裏,跟着錢郎中專心學起來。過了半月,錢郎中就同時教她解毒與做脂粉,林水心學得越加入迷。
楊修途看着這般,對林水心保護得越加緊,暗自保證,隻要有他在,不管林水心想要做什麽,都沒人能傷她!
半年後,林水心已經學有所成,做出了幾款自己滿意的脂粉,至于解毒之術,錢郎中讓她慢慢悟,不必再每日找他學,一月去個幾趟就成。
林水心回了宅子才知道梅子已經快要臨盆,連田财的娘也趕了來,産婆田财請了三四個。因爲這宅子清淨寬敞,梅子後期就與林水心商量搬進了這裏,也更方便做豆腐。
“三嬸,梅子怎麽樣?”
“水心你咋回來了,還得一會兒,産婆剛進去。”林三嬸這個過來人清楚,這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哪有那麽容易。
一向穩重的田财因爲媳婦馬上就要生了,急的在院子裏走來走去,好幾次差點撞上做豆腐的婦人。
“田财啊,你轉的娘眼暈。”這田财哪都讓林三嬸滿意,就是在女人生孩子上這緊張勁兒,讓林三嬸有些心煩。田财索性就地蹲下。
林水心陪林三嬸等着,說田财太緊張,林三嬸也是守在這門口。等一聲聲梅子的嘶喊傳出來,林水心才明白剛才林三嬸爲什麽說還不到時候,田财“騰”起來,差點要闖進屋裏,被他娘死死拉住:“你就别進去添亂了。”
一直到傍晚,梅子的叫聲才漸漸止了,接着是“哇”一聲啼哭,産婆一臉喜色跑出來:“恭喜,是帶把的。”
田财全顧不得這些,隻顧要沖進去見梅子,林三嬸不喜地瞪了這産婆一眼,什麽帶把不帶把,誰想聽這個!隻有田财他娘一臉喜色,給了産婆賞錢。
被林三嬸拉着,林水心進去見了孩子。紅通通皺巴巴一團,也看不清長相,就擺在梅子身邊。梅子虛弱地躺着,臉色蒼白,嘴唇都咬出了血,一臉慈愛地看着孩子。田财林三嬸都圍在前,林水心看了幾眼就退出來。
不知何時,楊修途來了,站在她身邊,抓着她手,兩人默默走出宅子。
“你說,我也會有這一天嗎?”兩人來到了山上,清風微拂,林水心突然問。剛才看着梅子,她既慕又怕。
楊修途一時不知該怎麽答,舅舅說過,林水心到底是虧了身子,子嗣會艱難,但看着林水心眼底的豔羨,笃定說:“會的,你與我的孩子,不管男女,必然是最好的。”
林水心嬌瞪楊修途一眼,這人什麽時候都不忘占她的嘴上便宜,卻忽然愣了,嘴上的觸感一閃而逝……
楊修途一沾她的朱唇就離開了,他不願錯過任何增進他們之間感情的機會,哪怕隻是蜻蜓點水的一下。
梅子的孩子一天一變樣,從皺巴巴變成了軟糯糯的團子,手腳藕節一般,也能看出點眉眼了,林三嬸和田财娘天天争論哪裏像田家人,哪裏像林家人,有時還會爲此吵起來。但隻要孩子一哭,兩人就圍着他轉。梅子和林水心兩個就看得發笑。
本來田财娘和林三嬸商量着把梅子接回村裏照料,可田财恨不能把梅子和兒子拴在褲腰帶上,就在宅子裏住下了,不過派人去村裏報了喜。
村裏人送的米滿滿一車,隋菜花也跟來了,她可羨慕林三嬸這福氣,自己且有的等呢。
這宅子不錯,隋菜花私下裏問閨女花了多少銀子,不行她給添點。她倒是不心疼閨女花銀子了,就是怕她都花在家人身上,而虧待了自己。
“娘,這宅子沒花多少。”林水心當然不敢跟她娘說這是楊修途的宅子,隻說是馬少爺幫着找的。隋菜花點點頭,看閨女兒子都好,她回去也能睡踏實。
待了三四日,隋菜花就回了村。她前腳走,後腳林二嬸竟是來了。也不知道她從哪裏打聽到的田财的面館,是田财把她領來的。
“老三家的,這樣的大喜事,怎地不讓人告訴我一聲,我好歹可是梅子的二嬸。”林二嬸提了二斤雞蛋,還有半兩紅糖,遞給林三嬸時這麽說。
人都來了,都說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林三嬸臉上也堆着笑:“是林老三那個笨嘴拙舌的,連肖府都打聽不出來,這一路上又舟車勞頓的,還得讓二嫂破費,也就沒通知二嫂,不過是等着回去再一并請你的。”
林二嬸跟林三嬸話了幾句家常,就不經意問:“對了,水心呢?怎麽沒看到她人?”這趟來,閨女可是有事情讓她辦的。
“水心忙着呢,怎麽,二嫂找水心有事?”當時在水心家鬧的那樣難看,現在問水心是要做什麽?
“我就是随口一問,水心怎麽說也是我侄女,對了,這宅子這麽大,誰的?”林二嬸問東問西,想讓林三嬸多說些事情。
“我剛來,哪裏知道是誰的?每日光洗洗涮涮都忙不過來。”想從她嘴裏套話?林三嬸也不是那傻的,就陪着林二嬸胡扯呗。
“我看這家裏都是女人吧?”林二嬸又問。
“二嬸來了?”說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