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她看着這面館的掌櫃,盈盈秋水目,楊柳細腰,招呼食客爽利,但長的一般,原來修途喜歡這樣的女子。楊夫人想着回去後照貓畫虎,找個差不多的女子,是不是就能讓修途滿意?
“這面不錯。”靜默默吃完面,楊夫人就上了馬車。她知道像林水心這樣的女子是難尋的,隻是這身份委實不好,一時她也不知道是該順了兒子的意還是該與老爺站在一邊?
人走了,林水心還有點疑惑,剛才的夫人看樣子并非是來吃面的,更像是來看她,可怎麽什麽都不問?
“怎麽了?”在楊修途看來,這鹽事當前也隻能這樣了,那幕後之人太狡猾,隻能揪出他想讓人知道的事,索性抛在腦後,來了林水心的面館。
“沒事。”見到楊修途,林水心才想起來剛才的夫人給她的熟悉感從何而來,是楊修途給她的,兩人有些相似。
楊修途長相全随了他爹,但見過楊夫人的,都莫名覺着這就是母子,林水心也是如此覺得。
“是不是我娘來過了?”楊修途知道他娘跟了來,不過全當不知道,他清楚他娘這人是不屑于使小手段爲難林水心的。
林水心心裏突生一種見家長的無措。
林樹也來了面館。他也看出了林水心和楊修途有了情愫,就像當初林水心嫁給肖明孝一樣,他雖然心痛,想把人搶到自己身邊來,可最後什麽都沒做,隻是默默看着一切發生。
隻是有一事,他想聽林水心告訴他……
“水心,我能單獨跟你聊聊嗎?我隻問一句話。”林樹看着跟楊修途站在一起的林水心,想起那契丹将領的話,那句話他一定要問出口。
林水心跟林樹去了一邊,林樹問得迫不及待:“你是林水心嗎?”
“不是你的那個林水心了。”林水心沒有猶豫,她不想說假話騙林樹。她的夢境,應該是林樹也做過,不然他不會這樣問。
林樹是跌跌撞撞出去的,撞了兩位食客,甚至撞翻了一張桌子,還是就那麽往外走,他真想再做回那個夢,陪着五歲的林水心。
那日之後沒多久,林樹就抓了有問題的巡撫回了京都,至于楊修途,他要是有能耐查,就繼續查下去吧。
楊修途看林樹走出的那樣,就知道他死心了,也不問林水心兩人說了什麽,就默默陪了她一天。
“我送你回宅子吧。”楊修途幫着林水心把木闆一塊塊放好關門,梅子和田财已經識趣地先走了。這楊修途天天來,有時是一會,今天坐了大半天,應該是有話和水心說。
“有李三的。”李三也跟着林水心來了州府。
“他沒在。”楊修途說的一臉正經。
暗處的李三聽到這話默默地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楊修途倒是想并排走,可林水心故意比他走得慢,後來他放慢了,林水心就更慢,楊修途就不走了,林水心又走到了前面去,楊修途靜靜跟在她後面。
初時林水心還以爲楊修途是有話對她說,可他什麽都不說,讓她越發不自在,隻能這麽一前一後走。
“小心!”小巷子裏突然拐出個酒鬼,歪斜着差點撞到林水心身上,楊修途一步向前,把林水心往後一拉,到了他身邊。那酒鬼一下栽倒在地上。
楊修途右手還環着林水心,感受着懷裏不敢動的身體,他心裏在顫抖,“軟玉溫香”在懷,大抵不過如此吧。
“我……我沒事。”林水心掙了掙胳膊,她鎮定了又鎮定,才把這句話說出口。楊修途明明隻是虛虛環着她,卻沒有被她掙開。
在楊修途眼裏,林水心隻是在他懷裏晃了兩下,不過他還是順勢松了手,隻虛虛牽了她的指尖。
“好好看路。”楊修途溫聲說。
回了宅子,老夫婦已經做好了飯,看來的還有楊東家,又去加菜。他們老兩口無兒無女,是楊東家給他們的這個栖身之所。
林水心也去幫忙,正好昨日她拿回的炸豆腐還有些,剁了絆上老太太自己曬的鹹肉還有粉條兒和大白菜,做的蒸餃子,皮薄餡大,一個個溜圓,再配上老太太做的那些就足夠了。
院子裏,林水心與楊修途對坐,老夫婦對坐。四個人,真是有那麽點歲月靜好的感覺。
一直到天擦黑,楊修途才離開,那老太太一個勁兒地說:“楊東家就宿在這裏就是了。”
楊修途去看林水心,林水心驚慌地别開眼,渾身都在跟他說不要,他抿唇一笑:“我還有事。”但見林水心渾身都放松了,又忍不住逗弄她一下:“下回一定。”
林水心嗔怒地看了他一眼,楊修途看夠了她才離開。每次與林水心再見面,他心裏對她的喜歡就更深了一分,隻想不管不顧把人放到自己身邊才好,可知道她是不會肯的。
從面館出來到現在,林水心覺着臉在燒,心裏也在燒,這感覺跟兩人單獨談事情不同,無話反而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知道楊修途這是要離開了,楊……修……途,林水心在心裏慢慢念着這個名字,又燒又酸又澀。
楊修途并未立即回京都,而是來到了“鼎富”錢莊。周錢川已是心力交瘁,這鹽事的種種不利都指向了他的錢莊,聖上雖還未動手,可再查不出真正的幕後之人,就很難說了。
“怎麽樣?有人來嗎?”按着楊修途所想,既然人都抓了,錢莊又處在危局之中,那幕後之人總要想辦法将錢取出吧,十幾萬兩的銀票,誰舍得就這樣打了水漂。
“沒有人來,修途,你說我該怎麽辦?恐怕等不到那人出現,我的錢莊就毀了。”毀了事小,他這全家好幾十口的命要是毀了呢?
“聖上會對你網開一面的。”事情到了這般,周錢川的錢莊是保不住了,但楊修途知道聖上會放過他的……